洛櫻覺得自己懷裡揣著的不是銀票,而是一座千斤重的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清風應該不會有事的,他是個男的,最多挨一頓打吧。”洛櫻想好過一些,不停的安慰著自己。
“讓開,讓開。”幾個衙役綁著一個相貌端正的少年郎走過來。
街上的人自動的讓開一條路,有人認出了那少年,“這不是西街的玉郎嗎?”
“可不就是他嘛,這孩子平日裡挺老實的,怎麼也乾起了殺人的勾當。”
“你哪裡知曉他的苦處,那錢員外是個有龍陽癖好的怪人,強占了這娃娃。不堪忍受淩辱,他才痛下了殺手。”
人群裡的議論像一根根針一樣刺進洛櫻的心,她覺得眼前被綁的不是那玉郎而是可憐的尹清風。煙花之地什麼客人沒有,萬一……。洛櫻不敢再想,拔腿就跑。
回到那個賣尹清風的牆角,哪裡還有人影啊。四處打聽才知道,那個買主是春風樓的老鴇。
尹清風坐在秀床內,人依舊懶懶的,隻是眼中流淌著淡淡的痛苦。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他的穴道早已解開。
“清風,清風,你在哪裡……給我讓開……我把錢還給你,我不賣了。”門外的吵鬨讓尹清風坐直了腰,嘴角勾出一抹譏笑。
“臭小子,你以為我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的大老板是誰。再不滾,當心我報官。”老鴇尖聲大罵,反倒讓尹清風的心情變得很好。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洛櫻也不甘示弱,隻聽“哐當”一聲,門被撞開。
“清風,”洛櫻的小麻臉在見到一身女紅妝的尹清風時展開笑靨,看來這老鴇真是打算把他當頭牌了,這房間布置得相當華麗,但看他身上的衣著未變,想來是還沒有認出他是個男兒。
尹清風一見洛櫻闖了進來,立時斂去了笑意,冷淡了雙眸。
“哼,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鴇隨後跟進,帶著幾個打手模樣的大漢。
洛櫻此時也害怕了,但禍已經闖了,容不得她再做多想,從懷裡掏出銀票塞進老鴇手中,“我還給你,讓我們走。”
洛櫻回身看了一眼尹清風,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緊緊抓住他冰冷的手。
“臭小子,你以為她現在還隻是值二百兩銀子啊,”老鴇冷笑一下,拿著紅色香巾緩緩的坐在鋪著紅色錦緞的楠木椅上,用手比了個一,“她現在值一千兩了。”
“你,你怎麼可以如此欺詐於我。”洛櫻氣得手發抖,想大罵,又礙於他們人多不敢。
老鴇端起茶杯,瞟了她一眼,“何謂欺詐,人在我手,你可以不贖啊。”
幾個打手又往屋裡湊了湊,那架勢讓人害怕。
洛櫻挽住尹清風的胳膊,堅定的說:“就算是死在這兒,今日我也要帶你走的。”
尹清風微微頷首淺笑,鳳目裡多了一絲柔情。
“喏,這個給你,看清了,你若識貨就該知曉,彆說千兩,就是萬兩也難買它。”洛櫻從脖子上解下一個鑲著金的玉佛,那佛身溫潤,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上乘的美玉雕刻而成。要知道黃金有價,玉無價。這老鴇,一見兩眼立刻放出光芒。
“這個倒是值些錢的,隻不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偷來的。”老鴇的了便宜還要賣乖。
“呸,你當我同你一樣下做嗎?”洛櫻手摸著玉佛滿臉的不舍,“這是我出生時皇,是我出生時便戴著的,若不是為了救他,我是萬萬舍不得的。休要囉嗦,放我們走,玉佛歸你。”
老鴇轉了一下狐狸眼,伸手去接玉佛,奸笑道:“好吧,你們走吧。”
打手們讓出一條路,洛櫻拉著尹清風就往外跑,跑到巷子口兩人才停下。
“你救我作甚,賣了我你不是可以樂得逍遙嗎?”此時的清風,頭發散亂,衣衫不整,鬢角還有一些汗水,帶出黑黑的墨水。沒了往日妖孽的美,顯得異常落魄。
洛櫻喘著粗氣,對他早已沒有了愧疚之心,一拳打在尹清風的身上,“不是把你救出來了嗎,我的金玉良緣都給了那不要臉的老鴇,你還有什麼不滿。”
尹清風用袖子擦擦鬢角,薄唇邊浮出一個有些傲氣的弧度,“金玉良緣?又是你那夫家給的勞什子吧,我不領情。”
“懶得理你,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洛櫻心裡很煩,扔下他一個人往前走。現在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也沒了,回家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洛櫻還沒走出幾步,幾個黑衣蒙麵人便從天而降。
“尹清風,納命來。”
黑衣人手裡那寒光閃閃的刀,讓洛櫻的心一顫,自從遇見尹清風,她就沒有一日消停的。
“你們是誰,要殺他也得問問我。”洛櫻立刻擋在尹清風前麵,然後用很低的聲音說。“清風,你快走。”
“哈哈……尹清風你一個大老爺們躲在娘們身後,也不怕彆人笑掉大牙。你們這是玩的什麼啊,虛凰假鳳的。”幾個黑衣人大聲的嘲笑著。
沒有人留意尹清風眼裡閃過的那轉瞬即逝的殺意。
“我們喜歡怎樣就怎樣,關你屁事。”洛櫻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棒便衝了上去與那幾個黑衣人打起來。一邊打,一邊不忘轉過身大喊,“清風,你快走啊。”
尹清風沒有動,隻是看著洛櫻他們,嘴角竟然含著笑,那抹笑很純,很真,是他臉上從來沒有過的。
洛櫻本來就會些武功,隻是從來沒有實戰經驗,而且學的又不精,一般情況不敢出手。現在的她完全是憑著一股子勇氣在打。生死關頭,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能和這些人過那麼多的招,總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帶動著她打。
洛櫻一看自己根本打不過他們,虛晃一招,拉著清風就跑。
“洛櫻,你走吧,他們要殺的是我。”尹清風實在是跑不動了,氣喘籲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