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苦笑著搖搖頭，“喜歡又怎樣，你認為母後會同意我娶一個貧民女子嗎？何況，那天的銀發公子可是杜平尹家的當家人尹清風。從他的眼神裡，我讀到在意兩個字，你說他會把她讓給我嗎？”
碧瑤臉上也沒了笑容，攥緊拳頭，指甲扣進了肉裡，“為什麼我們要受製於她，哥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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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移新愛奪，淚落故情留。哈哈……”一杯酒隨著淚落入紅唇中，個中滋味隻有飲酒的人知曉。
“娘娘，不要再喝了，當心皇上一會兒瞧見了。”徐嬤嬤歎著氣，一把奪下煙妃手中的酒杯。
煙妃眼中的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哈哈……徐嬤嬤，你說我還會在意嗎？”
徐嬤嬤看著她，也流出淚來。煙妃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如何不知道她的苦啊。這些年她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天真與快樂，儘管依然美麗，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但從骨子散發出疏離寂寞，卻叫人心疼地揪痛起來。
“讓我喝酒吧，”穆煙踉踉蹌蹌的去搶酒杯，其實她知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可是如今她除了喝酒沒有彆的事情可做。
“小姐，你不為自己也要為穆家，為太子想一想啊。”徐嬤嬤掙開她喊了聲小姐，而非娘娘。
煙妃停住不動了，流著淚喃喃道：“穆家，太子？我為穆家付出的還少嗎？我把我一生的幸福都搭進去了，還不夠嗎？太子，我寧願沒有他，他是那個人的孩子，我寧願沒有他。”
“娘娘，”徐嬤嬤趕緊捂住煙妃的嘴，帶著祈求的目光，“不要胡說，這是死罪啊。”
死，她早已經死了，從十年前嫁過來那天她就死了。好恨啊，為什麼自己當初不和逸雲走，為什麼要顧忌那麼多。如今他要成婚了，他要娶自己的表妹荷歆了，那個自小就暗戀他的女孩子，那個年輕美麗，無比溫柔的荷歆。
以後他不會再來看她了吧，以後他的笛子隻吹給她聽了吧，以後，或許已經沒有以後了，明日，明日一切就要結束了。逸雲，你的牡丹園裡還會再有牡丹開嗎？
煙妃像個木偶一樣任憑徐嬤嬤把她扶到床上。
煙妃睡了，一切皆如她想象的結束了，可是又似乎不大一樣。
南宮逸雲迎娶了穆王府的表小姐荷歆，可是拜了堂之後人卻不見了。洞房裡，紅紅的燭火流著淚，紅蓋頭下，荷歆靜靜的等著，一直等到天亮。
“小姐，我給您揉揉肩吧，坐了一夜，很累的。”小丫頭玲瓏一臉的心疼，“王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洞房都不進，我聽其他的下人說，算了。”
新王妃荷歆柳葉眉一挑，“說吧，不說你會痛快嗎？在我這裡說，總比跑出去亂說的好。”
“小姐。”玲瓏拉著荷歆的手，有些委屈“他們說，王爺昨個拜了堂後就領著人去了洛王府。洛家的小姐據說前些日子就去了競悅庵修養，他一個人便在洛小姐的房裡過了一夜。小姐，您不氣嗎？雖說您是側妃，可是論容貌，您不必宮裡的煙妃差，論家世您也不必洛小姐差，為什麼要受這樣的冷遇呢。”
在玲瓏眼裡她家小姐是完美的，她秀雅絕俗，肌膚嬌嫩、神態悠閒、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說不儘的溫柔可人。當初被煙妃比下去就算了，如今還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給氣受實在是想不通。
荷歆聽完，臉色微變，沉思了一刻，幽幽道：“休要再胡說了。表姐如今是娘娘，她的事不可以再講。舅舅對我有養育之恩，我相信他為我選的親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至於洛小姐雖然年幼，但她是正室，我是妾，而且她與王爺又是表兄妹，我理當禮讓。玲瓏，陪我去花園走走吧。”
玲瓏一臉的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她知道小姐心裡其實也很不好受。
在總管李福的帶領下，她們來到逍遙王府的後花園，這裡很大，開滿了牡丹花。荷歆手拿著一隻，感慨道：“何時這園子裡才會有一株花是為我開放的啊。”
玲瓏歎了口氣，轉身對阿福說：“總管大人，咱們王妃素來不喜歡牡丹，都拔了種些彆的吧。或者把這裡清了建個荷花池，這園子也改個名吧，叫荷園如何？”
“這個，不好吧，奴才做不了主。”李福正對著荷歆深施一禮，陪著笑說。
“誰要你做主了，我們王妃是要你去做。”
“玲瓏，”荷歆伸手剛想叫她閉嘴，隻聽身後有人說話。
“也是該拔了。”一個頭戴紫金冠，身穿月牙色長袍，腰係藍色寶石絲絛帶的男子信步走來。
“奴才叩見王爺。”
“臣妾見過王爺。”
這三人紛紛上前施禮。荷歆的臉微紅，心跳有些不穩。小的時候整日跟著表姐一同來那是還是太子府的逍遙王府，那時每每見到他自己總是情不自禁的臉紅，如今十年未見，沒想到自己依然如此。
“都平身吧。”南宮逸雲沒有去攙扶荷歆，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銀色的麵罩擋在臉上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這牡丹雖美但到底還是俗物，李福，讓人都拔了吧，種上幾棵櫻花，我想王妃會喜歡的，還有這園子裡弄些秋千之類的玩物，她年紀畢竟還小。”
“是，奴才這就去辦。”李福低頭退下。
荷歆心裡一陣熱一陣涼，她原以為那個王妃指的是自己，可是後麵的話任傻子也聽得出說的是洛小姐。自幼喪母寄養在舅舅家裡，她已經學會了如何看待人情冷暖，儘管心裡難受，但臉上依然笑著。
“王爺今日是我們成婚第一天，稍後可是要進宮給太後請安？”
“哦，”南宮逸雲背著手隨意的答應一聲，然後就往前走，快要出園子了才說了句，“這裡也算是你的家，凡是莫要委屈自己。”
荷歆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慢慢坐下，沉思了一會笑了，是啊，何苦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