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身世這段,我心下暗暗祈禱:不好意思啊爸媽,我不是故意咒你們的。還有子忻婷子項加,阿葉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雪櫻的眼眶有些紅,我知道她定是被我的“身世”給觸動了。我強忍著笑意一邊安慰她不用替我難過,一邊也鄙視自己這麼沒良心,居然還還笑得出來。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堅定:“沁葉不要難過,以後雪櫻就是沁葉的朋友。”我一愣,一時還沒明白過來。
掌心的溫度從手背傳來,逐漸擴散到胸口的位置,然後溫暖了整個心房。看著眼前靈動的少女,還有耳邊回蕩的那兩個珍貴的“朋友”二字,我仿佛又見到了另外三張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靨。她們的影子逐漸和麵前的人影重疊,化成一池水,然後緩緩將我包圍。。。
朋友…雪櫻…我在異世的第一個朋友……
眼眶微微有點熱,鼻尖也開始泛酸。沒辦法,我這人有個優點就是,很容易心軟,很容易被感動,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幾片葉子飄落而下,落在桌上的托盤裡,似是為了證明剛才的一刻。悲傷的氣氛此時不適合存在,我不動聲色的拂了拂眼睛,笑著對雪櫻說:“雪櫻也是沁葉的朋友。”
聽到我的話,她臉上頓時開出了一朵明豔的花。不,那笑容比之花更美。她看了看眼前已然空掉的茶杯,對我說道:“我再去泡。”然後便跑進了屋子。
看著她的身影沒在了屏風後,我緩緩收起笑容,拿起那片剛落下的葉子,輕輕歎了一口氣。。。
雪櫻再次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整理好了情緒。看到她手上兩個新的瓷杯,我不禁疑惑,指著兩隻空杯子問:“為何不用這兩個杯子?”她朝我神秘地一笑,將手中的一杯茶端給我,解釋道:“因為這次喝的茶不一樣。”
“是嗎?”我好奇地打開蓋子。然而,除了茶水,我看不到一片茶葉。
哎?茶葉呢?我愕然。
“這茶叫雪頂,葉子如同雪一般,生時晶透,收采後通體瑩白,熱水燙開便融在了這茶水中。所以,看不到茶葉。”頓了頓,她繼續道,“這茶比之‘紫鵑’,有過之而無不及,具有清肺去火,潤顏解毒之功效。喝的多了,能強健筋骨,還能百病不侵。”
聽著有點懸乎,但是,反正這個無塵穀似乎擁有許多平常難得,或是根本就沒有的東西。所以,我也沒有多想。然而,我倏地想到了之前燙嘴的經曆。於是,我放慢了速度,先用嘴唇碰了碰茶水。
咦?怎麼不燙的?我不解地看著同在品茶的雪櫻。她放下茶杯,笑了笑:“雪頂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無論是涼水還是熱水,都可以泡製。”
原來如此!難怪嘴唇毫無感覺,原來是涼水。這回,我可以放心了。
緩緩地喝了一口,頓時,比之紫鵑更甚的茶香襲來。溫度適宜,茶水如融化的雪水一般,清涼卻不冰冷。舌上原本微麻的感覺頓時消散,味蕾舒展,靜謐、清甜,讓我不由得置身於如癡如醉的氣氛中。齒過餘香,好似醇酒入喉,竟留下幾分淡淡的後味。心中大動,我不禁想到元稹的那首塔詩《茶》,於是隨口吟了出來——“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儘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哈哈,好一個洗儘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說的好,說的好啊!”爽朗的聲音略帶著點點滄桑從竹林中傳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個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仙翁!”對麵的雪櫻滿臉驚喜。
我轉過頭,果然,是那個四十歲的臉,八十歲的發的白仙翁。
“丫頭,沒想到你還會吟詩啊。”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我撇撇嘴,會吟詩怎麼了,很奇怪麼。不過,雖然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說。在雪櫻麵前不好對他無禮,更何況他救了我。
於是,我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女子不才,此詩是彆人所作,隻是剛才有感而發罷了。”語氣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做作和勉強,我不禁一臉黑線。
“看來,你恢複的很好。”他似是無意地將目光劃過我的臉。
我一驚,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哪裡奇怪,總之,周圍的氣氛讓我感到了濃濃的不適。不過,雪櫻的麵前,我們貌似在演戲一般。
“多謝仙翁相救之恩,沁葉醒來沒能及時上門道謝,還望仙翁海涵。”學著電視上古人的措辭,我作揖。低下頭的一刻,我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哪裡哪裡。丫頭,我還得謝你呢。”銳利的目光掃過,他又仿佛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你要謝,便謝雪櫻吧。”
“仙翁說笑了,雪櫻哪幫上了什麼忙。”對於眼前之人的誇讚,雪櫻很受用。哎,他不覺得,他這樣很無良麼?。。。
白仙翁抬頭,複對雪櫻說道:“天色不早,你帶隨姑娘去用晚膳吧。”然後便不再看我們一眼,轉身離去。
我抬頭看了看,一抹淡色的紅霞暈染了幾朵流雲,不知不覺,竟到了日落之時。
雪櫻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知道,她肯定不明白白仙翁的話。當初,我告訴她的時候隻說了名字,沒有姓。於是,我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補充道:“雪櫻,我姓隨,叫隨沁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