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膳吃了很久,直到夜幕完全降臨,我還意猶未儘地盯著已經空了的菜盤。紗時的手藝真的很好,色香味俱全,比現代的一些知名大廚還要厲害。我滿足地摸摸鼓脹的肚子,不禁讚歎道:“此菜隻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嘗。”
聽到我這麼一說,紗時頓時笑的花枝亂顫。我知道,她心裡確實很高興。得到彆人的讚賞,那是一種驕傲,是一種成就感。
看了看天色,雪櫻拉起我,對紗時說道:“天色已晚,我帶沁葉先走了。紗時姐姐,明天再來看你。”
“好說好說。”她聞言,起身走進裡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株草。草的頂端下垂著兩個燈籠一般的草芯,乍一看像是一盞燈籠。她遞給我們每人一株,說道:“那你們路上小心啊。”
告彆了紗時,我們走出屋子,頓時,原本看不清的路,在手上的草株的照耀下顯現出來。雪櫻告訴我,這種草叫燈芯草。我不禁想笑,這裡的燈芯草和現代的燈芯草差彆還真是大呢。。。
一鉤弦月伴照木屋,點點熒光在草叢幽舞。明月灑下一片清輝,不遠處的河水潔白清澈,猶如碧玉,閃爍著銀河的倒影。四下格外的寧靜,遼闊的夜空星辰寥落,與遠處暗黑的山影連成一片,襯得銀月愈發的皎潔和澄澈。
在雪櫻的幫助下,我安然地過了河。手持著燈芯草,我們慢慢地走著。周圍很安靜,隻能聽到鞋底摩擦茵草發出的沙沙聲。
雪櫻住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但是她擔心我迷路,便送我到了我住的屋子。放下燈芯草,她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然後從懷中拿出一瓶電視上常常出現的裝藥丸的綠色瓶子。我不解,不明白她給我這個做什麼。
“沁葉,剛才看你吃東西的時候有點不對勁,我猜你大概是那會兒喝紫鵑的時候燙傷了舌頭。這個是花露水,抹在舌頭上可以消除疼痛感的。”說完,她將手裡的瓶子塞到我手裡。
什麼?花露水?這個名字還真是……
即使突然有想笑的衝動,但是手心接觸到瓶子的時候,心裡也頓時被溫馨的暖流填滿。吃晚飯的時候由於吃得太急,還未痊愈的舌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當時就忍不住倒吸了幾口氣。自己都沒怎麼在意,她竟注意到了。緊緊握住手裡的瓶子,我抬頭:“謝謝你雪櫻。”
她輕輕地一笑,嬌俏的容顏染上透過窗口的明月清輝,與周圍昏暗的燭火相互映襯,顯得十分的柔和。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我想起雪櫻時,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地蹦出這個完美的畫麵。然後,心裡總會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憂傷……
沒有熄掉燭火,我合著外衣直接躺在了床上。我不敢在黑暗中一個人獨自睡覺,因為那樣空洞的沒有一絲動靜的感覺讓我害怕。取下眼睛裡的隱形眼睛,放進紗布裡,我的視線立刻變得模糊。望著頂上粉紫的帳幔,我慢慢回顧今天發生的事情——從泉岩市的陽山風景區的穿越,到莫名其妙地救了白仙翁,再從一條奇怪的碧玉溪進到了這個無塵穀……這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但是卻真真正正發生在了我身上。直到現在,我的心裡還存在著一絲抗拒。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空氣,陌生的裝束打扮,還有所有陌生的麵孔都深深地摧殘著我。我隻有從雪櫻和紗時那無瑕純潔的笑容裡,才能找到一絲慰藉和歸屬感。因為,那會讓我想起了另外三張熟悉的臉…
子忻,婷子,項加~你們會想到阿葉現在在哪麼?肯定…想不到吧。。。
回憶著以前的種種,恍如隔世。一絲疲累侵襲而來,抵不過眼皮的沉重,我慢慢閉上眼睛。
異世的第一個夜晚,便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
木瓦宵光曙,重簷夕霧收。晨光覆竹,林風輕卷院中潔白的玉蘭花瓣,落英繽紛,清脆婉轉的鶯啼陣陣入耳。
吵死了!……我翻了一個身,打算繼續睡覺。倏然,我一個翻身坐起,順手去搖旁邊的人。
“喂!該起了,今天還要去爬山啊!”然而,手下卻是空空的一片。看著眼前粉紫的帳幔,我頓時反應過來。這裡…不是現代。
看來,自己的適應還是存在問題。我掀開身上的被子,走到院子裡,摘了一片昨晚雪櫻告訴我的柵欄上的葉子,放進嘴裡嚼了嚼。一陣清香席卷唇齒,我頓時覺得口氣變得清新。剛回到屋內用汗巾洗了臉,雪櫻便過來了。
“雪櫻,早啊!”我向她打了個招呼。
“早,沁葉。”她放下手裡拎著的食盒,拿出裡麵的東西攤在桌上,“這是早膳。”
看著眼前豐富的食物,我直流口水,趕緊拿起筷子招待我的胃。
“你吃慢點。”雪櫻坐在一旁輕輕地勸,我抬起頭看著她:“雪櫻你不吃嗎?”
“我已經用過早膳了。”她蓋上食盒的蓋子,倒了一杯水在我的麵前,“沁葉,仙翁讓我在你用完早膳後帶你去見他。”
我一愣,然後低頭繼續嘴裡的動作,心下卻不由得一突。哎,不知道他找我乾嘛……
吃完後,雪櫻將盤子重新裝進了食盒,然後便領著我往白仙翁住處去。
悠悠轉轉地穿過一片竹林,一座位於水榭中的木屋霎時印入眼簾。水塘的周圍是一色的青竹,塘中栽著田田的芙蕖。花骨朵迎風搖曳,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走過水上的木橋,雪櫻敲了敲合著的門:“仙翁,隨姑娘帶到。”然後,便退到了水塘之外。
我走上前,剛想推開門,門卻在此時自動開了,仿佛是有人從裡麵打開了一般,我遲疑地走了進去。
窗前一個白色的身影孑然而立,在晨光的熏照下讓人生出一絲恍惚的感覺。銀白的發絲垂至腰側,如錦緞一般泛著點點幽光。而那張四十歲的臉,在聽到我的腳步聲後,便轉了過來。
身後的門漸漸合上,我卻見不到他有什麼動作。忽然想起電視上常有高手利用自己的內功隔空移物,心下不由得一驚:這老頭,功夫也太強了吧……直視著那張怪異的臉,我開口問道:“不知道仙翁這麼早叫我來有什麼事?”
他緩緩踱步到我的麵前,衣角帶起一陣風襲向我所站著的位置。我不禁微微倒退了幾步,抬手遮住了自己的麵門。
靠,他不知道我不會武功麼?
直到一個身影在我麵前站定,那陣風才消失。然後,我聽到他略顯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隨姑娘,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叫你來是乾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