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沁葉,你怎麼了?”
我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朝雪櫻笑了笑,“沒什麼,不小心又走神了。”
她將剩餘的山梔都拿出來,轉頭問道,“沁葉可以去采點山梔嗎?這點量不夠一次藥用。”她似乎有些難為情,仿佛因為不好意思叫我去而臉頰泛紅。
雪櫻總是這樣,不讓我做這個做那個,似乎怕我累著。這可是第一次她拜托我,我當然義不容辭了。
“好啊,沒問題,反正也閒著。”
“山梔都長在鳥鳴澗,沁葉你去的時候要小心啊。”
接過她倒空了的框簍,我背在背上,朝她自信地一笑,“放心吧,除了迷路,我會小心的。”
走到庭院門口,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去問道,“雪櫻,紗時知道那件事嗎?”
“什麼?”
“就是……你問我的事。”
我並沒有看到她的神情,隻感到她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搖搖頭。
“那就好,否則我真的招架不住她的霹靂連環問。”放下心裡那塊大石頭,我朝外走。
呼——不知道紗時問起來又是什麼一番景象……
鳥鳴澗,如其名。清水淙淙,鳥鳴山更幽。穀中風景秀色可餐,就連這不起眼的一角,都有如此娟雅恬美的名字。
清溪順著崎嶇的山石蜿蜒流淌而下,濺起飛花點點,晶瑩透亮。溪澗邊的鵝卵石更是因為粘著溪水閃爍異常。
放下框簍,我跑到溪澗邊,伸出手浸到溪澗裡,開始感受溪水親吻手指的舒暢。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沁涼感覺襲來,我緩緩晃動手臂,朝著溪澗的對岸潑起水花。
看著清澈見底的溪水,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白先生的那首《清溪行》。稍作更改,我緩緩吟了出來,“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借問鳥鳴澗,見底何如此?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裡。……”
自動忽略最後兩句,我看著水中的倒影,緩緩地一笑:“以後,你便是清溪啦,鳥鳴澗的清溪!”
玩的差不多了,我才拿出框簍中早就備好的鐮刀,走到成片的山梔旁邊,開始緩緩地采摘。
沒想到這裡的土壤比較鬆,我才輕輕一拔,便將其中一株連根拔起。將鐮刀放回背簍,我開始挑著長勢比較好的山梔下手。
“太陽光,晶亮亮,雄雞唱三唱……”一邊拔,一邊在嘴裡無意地哼著兒歌,手裡的動作也不斷地加快。
“要學喜鵲造心房,要學蜜蜂采蜜糖……”感覺著背上重量的加大,我回頭瞥了瞥已滿背簍,然後停下手裡的動作,卸下背簍,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
差不多了…
休息片刻之後,我重新背上它,緩緩朝著原路走回去。
蔓草鋪就的小路,青蔥如織。一路踏風而來,踏塵歸去,。嘴裡還是無意的哼著歌,“我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感受著滿麵的清風和那伴著節奏的沙沙聲,心裡彆提的有多少的暢快。
歡快地踏著步子,聽著沙沙的節奏,我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停下歌聲和腳步,那沙沙聲卻未停止,似乎越來越近。不是從頭頂傳來的樹葉摩挲聲,因為,這一帶根本就沒有樹!
那聲音,好像是從地上傳來的……
緩緩地低頭,直至尋到沙沙聲的來源。突然,沙沙聲停止了,而和著那聲音一齊停止的還有我的心跳。
我現在才終於明白了雪櫻說的那句“路上小心”是何含義了。
因為,立在我眼前虎視眈眈地瞪著我的,居然是一條三尺有餘的蛇!
哎呀媽呀!我不禁定住了腳步,一動也不動,勉強穩住自己即將倒下的身體。
眼前的蛇“嘶嘶”地吐著信子,頭昂的老高,泛著紅光的雙眼死死地注釋著我的一舉一動,仿佛我隻要有任何異動,它就會將整個泛著青光的身子撲向我。
老天啊,我最怕蛇了!我欲哭無淚地看著與我僵持著的青蛇,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青蛇的頭縮了縮,嘴裡的信子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紅。看著它即將撲過來的樣子,我腦子一片混沌。
記得電視上說過,頭呈三角形的多半的含有劇毒的毒蛇。而這條青蛇,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就是一條毒蛇。
一瞬也不眨地盯著眼前三角形的青色蛇頭,我仿佛透過它禁閉著的嘴巴,看到了兩顆尖銳鋒利的獠牙…正慢慢分泌著毒液,然後,欲刺過來……
如果繼續站在這裡,我真的就完蛋了。
青蛇蓄勢待發,我強烈壓製住心底的恐懼,明白如果這時不能找到應對的方案,我多半是凶多吉少。更何況,萬一它的同伴來了怎辦……
如果有把刀或是劍就好了。
對了,刀!鐮刀!想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背上的框裡的鐮刀,於是,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蛇,一邊緩緩伸進框簍裡。
噢耶!天不亡我也!直到鐮刀的刀柄被我牢牢地握在手中,我才輕輕舒一口氣,卻也不敢有任何懈怠。
畢竟,眼前這個問題最棘手……
一陣風吹來,伴隨著一聲“嘶嘶——”聲,青蛇的腦袋猛地一縮,泛著青光的身體急急地朝著我的門麵襲來。
我緊握著手中的刀柄伸手一檔,就感到腕部一陣麻,然後青色的身體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趕緊查看自己的手腕,在沒有看到牙洞時,我才忿忿地怒瞪了摔在一旁的青蛇一眼,唾口罵道:“死蛇,你還真重啊!”
仿佛聽懂人話一般,青蛇的雙眼頓時血紅,然後很快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我擋!再一次被刮倒在了一旁的地上,青蛇並沒有退縮,張大嘴巴,露出獠牙直撲過來。
連續幾次之後,我的右手已經酸麻,頓時感到力不從心。可是青蛇的攻勢一波比一波強。
再次有驚無險地擋住它的身體,右手卻不小心被青蛇忽卷過來的尾巴掃到。一陣鈍痛傳來,手腕頓時脫力。
“乒嘭——”終於,五指握不住鐮刀,應聲掉在了地上。
“嘶嘶——”通紅的雙眼加上尖利的獠牙,還有泛著青光的身子,再次撲向我的門麵,我一個閃聲,卻連站都站不穩。即使躲過了它這輪的攻擊,我卻因為重心不穩和背上框簍的重量,摔在了地上。
現在,手上無力,也夠不到刀柄,整個身體摔在地上,掌心傳來一陣灼熱。想起身,卻因為雙腿的顫抖而徒勞。
這回是真的栽了!
大腦停止了運轉,我驚恐地看著它騰起的身子和逐漸靠近的蛇信子,想著等會獠牙入肉的刺破聲與濃烈的血腥味。
“蛇……蛇大哥,你等會……等會輕點……”看著它越來越近的長大的嘴巴,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嗚呼哀哉,天亡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