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爾皺著眉起床,在觸碰到地麵的時候,仍是感到地麵粗糙的粗糲感。他忍不住把眉頭皺得更緊了。那該死的地板粗糙尖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劃破他的腳。
卡斯帕爾簡單的洗漱以後,照例走到花園內照料那些青蔥的草珠。
他是布朗老頭在一個星期前撿回來的。據說,那天正是布朗老頭去采藥,所以路過冰河的時候看到正在昏迷的他,就把他順便撿回來了。
卡斯帕爾對那天的記憶都不是很清楚,但他疑惑於他的變身——為什麼,他一個當代最偉大魔法師會變成這麼個小少年呢。
這不是他原來的大陸。卡斯帕爾想,可能是做實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可預知的意外吧。在有意的打聽下,他得知冰河不是什麼好地方。看,現在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的布朗老頭至今昏迷不醒呢。
卡斯帕爾一邊澆著水,一邊胡思亂想。正在這時,他聽到了錯落有致的敲門聲。卡斯帕爾放下水壺,穿過簡陋的屋子去開門。現在,布朗老頭因為正處於昏迷,所以這個“布朗家”暫時由原主人撿到的孩子——他,來看管。
萊姆鎮雖然是個鎮,但在聖光大陸這個還有其他種族的大陸,人類也不顯得很多了,因而這個鎮的規模很小。
卡斯帕爾向門口走去的時候,就知道是誰在敲門了。這個落後貧窮的鎮子上是不會有誰能敲出這樣節奏錯落的敲門聲,這種微微帶著點貴族的矜持韻律,除了鎮上那個落魄到不能再落魄的貴族的後裔,小鎮上唯一的長老,沒有誰可以做到。
卡斯帕爾打開木門,老舊的軸轉動發出破碎的“支呀”聲。
更多的陽光爭先恐後的湧進來,卡斯帕爾忍不住眯起眼睛。門口的青年站在逆光中,挺拔得不像一個落魄貴族後裔該有的姿態。
“您好,先生。”卡斯帕爾將青年迎進來,為他滿上一杯甘洌的泉水。
“潘,”長老輕啜了一口表示善意後,從懷中拿出一卷羊皮紙,“我這次來,是因為聖都的蘭卡裡斯學院的事情。你也許不知道,蘭卡裡斯學院是整個聖光大陸最好的魔法學院。但是它對所有學生一視同仁。他會在每個城鎮甄選一定數量的,具有魔法潛力的年輕人。要知道,這個名額是固定的。”說道這裡,他皺了皺眉,“萊姆鎮的情況相比你也知道,往年我們隻有浪費這個名額,但是今年不同。”他的目光隨之轉向卡斯帕爾,黑發少年此刻正靜靜的坐在一旁,光影交錯間,他的黑發與蒼白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化成一種不需要彆樣色彩就可以濃豔的美麗。長老先生相信潘是不一樣的。“我想,你會是萊姆鎮唯一有可能具有魔法潛力的,年輕人。”
少年人的目光轉過來,鴉羽般稠濃纖長的睫毛在白皙如瓷的眼臉下投下兩圈淡色的陰影。那掩藏在黑羽後的眼眸,卻深沉無光,宛如兩座深淵。
長老有那麼一瞬間失神。
因為他看到了少年的美麗。在那不凡的表皮下,透過那層層疊疊脈動的血管,透過那雙隧道般沒有儘頭的眼睛。
他看到了聖經上曾說的,引誘路西法墮天的,撒旦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