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早料到我會這麼問,嘴角含笑,一副胸在成竹地模樣:“你今早起身整裝時,我就在你身邊,見你把錦囊隨意地裝入錢袋係在腰間,曾叮囑你要小心。可還是放心不下,所以吩咐影衛見機行事。”說到這,他又露出惱色:“如果今天早上我對你直接言明,而不是令影衛暗處行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聞言,我心中所有的疑慮與委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目光凝視著他,輕輕地呼喚:“小池。”
“嗯?!”
“記得我們初見時,你我的約定嗎?”
“你!?”莫千秋露出驚喜的神情,反複地問我:“你確定嗎?”
此時,紅日已沉入地底,彩霞也悄然散去,夜幕緩緩地展開,街燈一盞一盞點燃。燈火星星點點地照亮津港繁喧的街道,夜市也在不遠處叫賣開來。
我滿心歡喜地欣賞著這番美景,突然想到一個關於劫宴的傳說。
傳聞,神誘騙夢源離開夢海前往人域。誰又能想到,劫宴會喜愛人域的凡女,貪戀人間的美色。神因妒忌而下令劫宴前往神域。然而,劫宴留戀人域不肯離世,致使夢源遭受詛咒,幾近滅族亡種。
也許,這並非劫宴的錯,而是人間太過嫵媚,教夢源不得不留戀。
儘管有千金妙手,小竹的傷勢依然不宜移動。莫千秋留下一名小藥童看護,就要帶我回船隊。
“莫爺止步。”
轉身就看到笑得跟朵花似地李管事。
莫千秋顯然不喜被陌生人打擾,從他微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的不耐,然而他為人謙和文雅,所以還是會友善地詢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找莫爺自然是有事。”李管事先客套了一句,然後虧欠地看向我才道明來意:“今天我家主人的行駕衝撞了滿離公子,實在是深感歉意。不如明日由我家主人作東在善緣寺宴客樓宴請兩位,也算是為滿離公子壓驚。”
我還沒開口,莫千秋就一口回絕:“不必了,如果離兒想要去吃什麼請神宴,我自然會派人定一桌酒席。”
“據小人所知,這宴客樓的酒席已排到了明年的這個時候。”李管事這麼說話自然惹來莫千秋的不滿:“那麼你們的家規有一條是仆人可以替主人作主請客?”
“小人也是授命於家主,他吩咐小人一定要好好安撫這位公子。”這人真是精明,還不忘拉我下水。可明顯莫千秋看出了他的打算,搶先一步壓製他:“無所不用其極?”
“莫爺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不過是略有表示罷了。”李管事皺眉反駁。
“這略有包括了請神宴的酒席?”莫千秋咄咄逼人,李管事也針鋒相對:“我家主人身份尊貴,這請神宴自然隻是略有。”
看他們兩個一唱一和地把我撂在一旁,不由扯住還要與李管事爭論的莫千秋:“彆爭了,我頭有些暈。”
莫千秋忙把我擁入懷中,對李管事抱拳:“我還有事在身,告辭了。”說完,他一把將我抱起,匆匆出了濟醫堂。
這半年,我很少看到莫千秋出遊,偶爾下船也是在人煙稀少的崇山峻嶺。如今他身處津港繁華的街道,四周數丈居然全是麵帶肅殺之氣的護衛。
“你先上車,我還有些事吩咐。”莫千秋輕聲交待,語畢又對我盈盈一笑,教我隻好乖乖地上車等候。
少時,莫千秋也上了車,坐在我身旁一言不發。
車內靜得我難受,可又不知怎麼打發。我依偎在一旁,耳邊傳來車輪輾過青石板的聲響,眼皮漸漸沉重起來。恍惚間,似是有人將我抱入懷中。那人親吻了我的額頭,然後又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迷迷糊糊地,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