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光色朦朧,疏淡的梅花枝印在窗紗上;隔窗看去,愈發如痕如夢,呈獻出清逸的神韻。夜涼半倚在床上,不知不覺對著窗外那株梅花出了神,索性披了件衣服踱到院子裡。院子並不大,布置的很簡單,隻有一株梅花而已。夜涼無聲地笑笑,把他送到這麼遠的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得到了一個小院落,位置也不算偏僻,算是對得起他了。漸漸起了風,攏了攏衣服,最後再看一眼院裡的梅花,進了屋。
次日清晨,夜涼把自己收拾乾淨,便悠悠地出門前往“扶蘇閣”。扶蘇閣乃佐錦城內赫赫有名的書院,是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蘇夜涼憑借著真才實學進入了這家書院,不像有些人,靠著家世背景……想著想著,夜涼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儘管他是這樣一副臭表情,路邊還是有女子掩麵而笑,含情脈脈地注視他。蘇夜涼尷尬地咳嗽兩聲,加快了步伐。
“夢,這裡真的是夜涼住的地方麼?”若櫻站在院子門口,半信半疑地問醉夢,卻見他直接推門而入,還大聲喊著:“夜涼,我帶你的小媳婦來看你了,蘇夜涼……咦?不在家?”若櫻滿頭黑線地踏進院子,卻突然愣住了:院中種了一株白梅。點點雪白點綴在枝乾之間,玲瓏雅致,溫婉可人,而且……他洛若櫻最喜歡的花便是這白梅。醉夢眼角餘光掃了若櫻一眼,又掃了那白梅一眼,一切都已了然,於是怪腔怪調地扯著嗓子喊著:“若櫻啊,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睹物思人’啊?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個詞叫做‘托物寓情’啊?哈哈……”若櫻一聽這話不禁麵紅耳赤欲回喊回去,卻隻聽見一個清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身子突然就僵了。
“你……是櫻兒麼。”一句話,仿佛抽乾了若櫻的靈魂,他極其緩慢地轉身,當那個魂牽夢繞地身影毫無防備地闖入眼簾的時候,他竟忍不住抽泣了起來。蘇夜涼一個箭步衝過來,將若櫻攬到懷裡,溫熱的手指拂上他的臉,抹去那串串晶瑩的淚珠。三年不見,蘇夜涼已經比若櫻高了不止一點點,棱角分明的臉愈發英俊,讓若櫻看得有些嫉妒了。“咳,咳……夜涼,那個,我是不是該先回家?”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若櫻從夜涼的懷裡探出頭去看,這才發現門口還站著一個翩翩少年,清秀卻不女氣,杏眼朱唇,生的分外好看。“啊,莫言,真是失禮了,我忘了你還在這裡。”夜涼笑著去招呼那個叫莫言的美人進屋坐,若櫻也順勢從他懷裡掙了出來,不巧剛好擋到了莫言的路。“若櫻,這是我朋友,莫言。”夜涼連忙上前介紹兩人認識:“莫言,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洛若櫻。”那莫言望著若櫻姣好的麵孔愣了神,在心裡讚道:好一個沉魚落雁,閉花羞月的美人。若櫻看到莫言後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生澀地說到:“能結識莫公子是若櫻的榮幸。”莫言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說到:“洛公子客氣了,叫我莫言就好。”若櫻此時卻無心理會,微微皺著眉,莫言一句話沒人接,氣氛頓時尷尬到了極點。醉夢看出若櫻不對勁,蹦到莫言和夜涼麵前,擋在若櫻麵前:“那個,兩位一定有事要談吧,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等天黑之前我們會回來的。”醉夢語速極快地說完這一番話,也不顧麵前兩人冒出的冷汗,拉起若櫻就跑,瞬間消失在街角。“如果我沒看錯,那位應該是名滿天下的醉夢公子吧?”夜涼無奈地點點頭,他實在是不能把夢的搞怪性格和名滿天下這個詞聯係到一起。莫言一臉感慨地說:“久聞醉夢公子才華橫溢,沒想到輕功也如此了得。”夜涼又是一陣狂汗,那是哪門子輕功啊,夢連個馬步都紮不穩,但又不好意思損了他的麵子,嘴上支支吾吾應著,把莫言推去討教學習上的問題。
一個僻靜的小巷,若櫻把頭埋在醉夢的懷裡哭泣,還不住地說:“為什麼我隻是他的玩伴,為什麼他身邊會出現一個莫言,為什麼……”醉夢一改平時嘻嘻哈哈的調調,悲傷好像要化成淚水溢出眼眶似的,他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也一下一下地抽痛起來……
兩葉眉頭,怎鎖相思萬種愁。從他彆後,無心挑繡,這般證候,天知道和天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