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火爐裡走出來。環顧四周，校長室自從戰前就沒有過大的改變，鄧布利多收集的銀器依舊被擺放在角落裡，在火光的映襯下反射出刺眼而惱人的光芒。

麥格坐在曆任霍格沃茲校長的辦公桌前，驚訝地注視著不請自來的人：“哈利！？你怎麼來了？我聽說格蘭傑小姐他們一直在找你……發生了什麼事？”

他對著麥格點頭示意，視線移到了鄧布利多的畫像上，又瞥了一眼似乎在他出現後就走開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的畫像。

“我想……我需要和鄧布利多教授談一談。”

麥格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在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後，生氣地皺起眉頭，“我想，作為霍格沃茲新一任的校長，我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不總是你和阿不思之間那點小秘密……阿不思……”她轉而嚴厲地看著鄧布利多的畫像：“我想你也應該弄清這一點。”

他打斷她，堅持：“我知道這很抱歉，但這是一些我和鄧布利多教授遺留的事情。我想……在這之後，他會告訴你全部……”

“是的，米勒娃，我向你保證。”鄧布利多說。

麥格來回看他和鄧布利多，鼻翼煽動著，嘴唇比以往任何一次抿得都要緊。最終她妥協了，怒氣衝衝地離開校長室，把空間留給他們。

“哦……著名的哈利波特。”儘管畫像一片黑色，斯內普還是拖著長腔不放過任何一次諷刺他的機會，“看看，利用他的名聲與權力，自大自滿，把現任的霍格沃茲校長都趕了出去……可見他還有什麼不會做呢。下次看到他就已經是魔法部部長了吧。”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警告的聲音。

斯內普不再說話，也沒有出現在畫像上。

青年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過，眼睛下麵有濃重的陰影，人比以往消瘦很多。

“伏地魔沒有死。”他說。

總是洞察一切的睿智老人僵住了，溫和的笑容從他臉上逐漸隱去，老者看著他的眼神閃現出從沒有過的動搖。

“哦哦，我們的黃金男孩還不滿意自己頭上的光環嗎……”斯內普蠟黃的臉終於出現在肖像框內，發出嘲弄的冷笑，“多少人作證那個人倒在你麵前……”

他瞥了斯內普一眼，成功堵住了前任魔藥教師的嘴巴。

該死的，斯內普想，這沒什麼。這雙不再充溢憤怒和活力，而變得疲倦、淡漠和沒有希望的眼睛沒什麼。

他開口，聲音沒有起伏，“最後一片魂器……在我的身體裡麵。”

魂器……？斯內普不確定自己聽明白了這個名詞，但顯然他不是唯一的，霍格沃茲的部分曆任校長也帶著不明不白的神情。他看向鄧布利多，卻吃驚地發現這個銀白胡子的老人臉上混雜著震驚、悲痛、憐憫還有絕望。

“哈利……”鄧布利多痛苦地喃喃道，“哈利……”

“你曾經說伏地魔殺我的時候，無意識地給了我一些他的東西，那不僅僅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靈魂碎片。所以我可以和蛇說話，分院帽說我在斯萊特林會輝煌。我和他有思想上的聯係，不是因為他給了我作為標誌的傷疤，而是因為我身體裡有他的一部分。預言裡說我和他不能兩個都活……但沒有否認……兩個都……”他沒有說下去，而是閉上了眼睛，斯內普發現這個男人的嘴唇在顫抖。

校長室裡麵死一般的寂靜。斯內普吃力地消化著男人的說辭，從靈魂碎片到預言，接著他張大了嘴巴，一種情感在他體內橫衝直撞，斯內普把這個歸結為震驚，或許裡麵還參雜著他所不願意承認的憤怒。

他看著曾經的校長，老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輝。

“我想，有些事情還是要做了結。”他說，“在經曆了這麼多無辜者的死亡後。”

他走進壁爐，消失之前最後抬起了頭。

斯內普捕捉到那一雙眼睛，祖母綠，那一瞬間他想起曾經這個十一歲的格蘭芬多坐在餐桌旁，比同齡人都顯得瘦小，看上去營養不良似的。他對著突然冒出的菜肴微笑，綠色的眼睛明亮地閃爍著。

不是莉莉伊萬斯。

是哈利波特。

“你把他養這麼大……就希望他像豬一樣被宰……？！”

“肖恩！肖恩！”

他睜開眼睛，刺眼的光鑿在眼球上，模糊的人影被任意拉長成奇異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