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的眼神讓西裡斯覺得他好像說了匪夷所思的話,他不舒服地彆過臉,把剩餘的冰欺淩全部塞入口中。
洛裡斜躺在霍格沃茨列車隔間的車位上,她合上手中的《霍格沃茲,一段校史》,眼睛有些酸澀地疼。
她習慣性地向對麵那人坐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整個人浸在夕陽裡麵,光線勾勒著他淺色的輪廓。他不像平時那樣,因為她的小動作警覺地看過來。相反,洛裡覺得他此刻的眼神有些悲哀,還含上了一種沉甸甸的柔軟。
窗外是流連起伏的山脈,眼角掠過鳳凰花流動的色彩,陽光在塵埃中飛舞。吐著蒸汽的霍格沃茲列車,在千百萬年的時光裡,永不停歇地呼嘯駛過。
“親愛的,需要些什麼嗎?”
洛裡嚇了一跳,緊張地往隔間門外看去,在看到是推著食物餐車的婦女後如釋重負。
“哦……不……”她搖頭想要拒絕。對麵那人卻率先站了起來,“我想每種都要一個。包括比比多味豆、南瓜餅、檸檬雪糕、巧克力蛙……應該還有蟑螂堆吧?”
洛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捧著一大堆零食回到座位上。
“過來吃啊。”他朝她笑了一下。她從沒有看到他這麼笑,如此沒有顧慮的笑容。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你都背的出來有什麼零食?!”
“基本上是的。”他拆開一盒比比多味豆,“第一次的經曆很多時候都讓人難以忘懷,不是嗎?”
洛裡不明白他在暗指什麼,她從來就不了解這個人。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南瓜餅,踟躕了幾秒,把它當做午餐吃了起來。
“……”她看著對麵吃巧克力蛙的人。與其說他在吃,不如說他故意把一個個地拆開來,翻看包裝卡片,偶爾還會露出近乎……怎麼說,傻氣的笑容。
洛裡想起不知在哪本魔法食物的書中讀到過,巧克力蛙早在五十年前就開始以“製作巫師卡片”為賣點,經久不衰地暢銷著。那麼,他在讀巫師卡片的資料麼?洛裡眨眨眼睛,看著他對著手中的卡片旁若無人地笑起來。她第一次覺得有些脫力。
“呃……”洛裡嘗試打破詭異的氣氛。
“嗯?”他禮貌地回應了一聲,但眼睛沒有離開過卡片,嘴唇還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發現龍的十二中用途……”
洛裡放下手中的南瓜餅,深吸了一口氣,她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無助和恐慌,“進學校,要分院吧?哪怕是我這種情況。”
他這一次抬起了臉,眼神回到了以往警覺而又波瀾不驚的狀態,“對。我想麥格教授在幫你檢驗魔法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不過分院不是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是帶分院帽。”洛裡說,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在《思想魔法史》裡麵讀到了。這頂帽子,它能讀出我腦中所有的東西吧……”
她控製不住地咬起指甲,“我,我殺了科爾肖恩的事情,帽子會知道得。他會知道我殺了人……然後會怎麼樣呢?”洛裡提高了音調,“他會告訴校長的,會告訴麥格教授的。我會被送回家的……不,說不定更糟,我會被帶到那個巫師監獄吧?!”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嘴唇顫抖著,“怎麼辦?我不想回家,艾琳姑姑不是因為你背著她給校長寫信,已經跟你大吵了一次。她知道真相的話……她知道的話……還有那個監獄,聽說很恐怖……我……”
她感到他在她麵前蹲下身子。他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這雙眼睛和自己的堂哥一點也不像,它們沒有年輕人的清澈和活力充沛,它們帶上了些許陰沉,但卻有著讓人信服的力量在裡麵。
“分院帽並不能看到你的過去,他看到的是你的特質。”他沉穩地說,“你經曆過不好的對待,也做出了難以被原諒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你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可是……我會進斯萊特林的,殺了人的黑巫師不是總從這個學院裡麵出來麼?”洛裡依舊顫巍巍地咬著牙齒。
“做錯事情後能夠正麵麵對,是格蘭芬多欣賞的勇氣。因為一時衝動而犯下過錯,也是格蘭芬多式的魯莽。”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什麼,嘲弄地勾起嘴角,“而且你很聰明,說不定拉文克勞會將你納入他們的學院……”
“……即使你這麼說……”
“如果你害怕的話。就自己選擇吧。信念決定行為,行為決定結果。”
洛裡抬起了頭。這個人與自己的視線平齊。他有一頭不那麼整齊的黑發,前額的碎發幾乎遮住整個額頭。看起來不太健康,臉色蒼白而疲憊,隻有一雙眼睛綠得驚人。洛裡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從哪裡來,想要做什麼。但是他在她麵前,一字一頓地告訴自己該如何做、耐心地鼓勵著自己。
如此真實的存在。
“其實分四個學院也不是最理想的事情。”他喃喃自語道,“每個學生在真正認識自己之前,就被貼上了各種標簽,隻能讓學生向極端發展。雖然說格蘭芬多勇敢,可是會出叛徒。斯萊特林陰險狡詐,卻也能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犧牲一切。赫奇帕奇是飯桶,還是有極其聰慧的人。而聰明的拉文克勞還能被謊言蒙蔽了眼睛。”他微微瞌上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麵投出一片陰影,“所以人這種生物,被環境牽製得太……”
他戛然而止。洛裡感覺到他頓時散發出某種她捉摸不透的危險氣息,“偷偷摸摸聽可不是好玩的……”他站起身,麵向著隔門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