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安全地度過,但平靜的太過詭異,如同幽深的河水下暗湧的波濤,措不及防間將人無聲地吞沒。
天際第一絲曙光剛出現,浮生便吃下幾顆兵糧丸補充體力,隨同鼬向著森林中心處走去。
早晨的森林濕氣很重,寒氣逼人,浮生緊了緊衣服,看著麵前高大的樓塔,皺緊了眉。
卷軸存放的地點就在她的眼前,可她不敢貿然前進,因為樓塔裡有著無數的陷阱。
“走吧。”鼬淡淡道,“陷阱就交給我來處理。”
浮生點點頭,走進了樓塔的大門。
寫輪眼的用處果然很大,兩人輕鬆地躲開陷阱,拿到了卷軸。
走出樓塔後,浮生跟在鼬的身後一臉怨念地抓了抓頭發,兩人之間無法逾越的差距讓她感到格外沮喪和灰敗。
將卷軸收好放進忍具包裡,浮生卻沒有絲毫輕鬆的感覺,拿到卷軸就注定會有其他的下忍前來爭搶。
“小心為上。”鼬叮囑道。
中午時分,彌漫在林間的霧氣逐漸消散,溫度上升起來,鼬去附近取水,浮生則生火準備食物。
陽光傾瀉而下,映得層層疊疊的樹葉愈發愈清透,微風拂過,森林裡響起一片喧囂的聲音。
背後響起輕微的聲音,浮生回頭,看到鼬提著水壺走了過來。
“這麼快?才十分鐘啊?”浮生有些驚訝。
“很幸運,前麵不遠處就有條小河。”鼬微微地笑了笑。
接過少年遞來的水壺,當目光觸到少年那一雙白皙光滑的手時,浮生不由怔住了。
“怎麼了?”鼬問道。
“沒什麼。”收回視線,浮生眉頭緊蹙彆開頭。
生好火,浮生利索地將捕到的山雞殺掉拔毛,把肉串好在木棍上,蹲下身開始細心地烤肉。
“浮生。”鼬在浮生身邊坐下,溫柔地笑道,“你把卷軸交給我來保管吧,這樣會更安全些。”
手中的動作一頓,浮生側過臉淡漠地看著鼬,不語。
“你畢竟是女孩子,實力也很弱,我怕其他人從你那裡搶走卷軸,這樣我們所有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鼬解釋道。
“好吧。”浮生爽快地從忍具包裡掏出卷軸扔給鼬。
鼬的眸中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卷軸,浮生則背對著他繼續專注地烤著雞肉。
而此時,一把鋒利的苦無已在浮生的身後高高地舉起……
“你再動一下,蛇就會咬斷你的喉嚨。”浮生垂眸冷冷開口道,漆黑的瞳孔裡逐漸被一層冰霜所覆蓋。
鼬一驚,低頭才發現一條毒蛇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盤上了他的肩。
“浮生,你這是做什麼!!”鼬皺眉,憤怒道。
“老老實實地放下手中的苦無,想趁我不備暗殺我?沒那麼容易。”揮手打掉鼬手中的苦無,浮生冷冷一笑,扔下手中的食物站了起來。
“我……我沒有。”鼬張了張嘴,尷尬地辯解道。
“冒牌貨,你以為你的變身術能瞞得過我的眼睛?”浮生抽出苦無抵在少年的脖子上。
少年的臉頓時扭曲,猙獰的可怕,“你有什麼證據?”
“第一,我剛才看到你的手上光滑的沒有一處傷口,但是昨天鼬在刮魚鱗的時候把手劃得傷痕累累;第二,我和他相處了這麼久,他是了解我的實力的,絕不會說出‘卷軸放在我這裡不安全’的話。”
“你……僅憑這兩點就認定我假的?!!”少年質問道。
“嗬,還不想承認麼?”浮生仰頭,純黑的眸裡如黑玉般散著冰冷的光芒,“你可能有所不知,他的全名是宇智波鼬,那麼,讓我看看你的寫輪眼吧。”
一句話瞬間將所有的偽裝撕破,少年抬手扯下肩上的蛇,一個翻身撞開了浮生。
變身術一解除,煙霧彌漫,一張陌生的臉從煙霧後漸漸顯露出來。
浮生看到麵前十七、八歲的少年額頭上護額的標誌。
是草忍。
“現在已經晚了,我已經拿到卷軸了!”少年得意地握住手中的卷軸。
“所以說你高興的太早了。”浮生麵無表情地從忍具包裡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卷軸,“我早已掉包,真的卷軸在我這裡。”
“什麼?!”那少年氣急敗壞地扔掉卷軸,目露寒光,“小鬼,把你手中的卷軸交出來吧。”
話音剛落,從樹上跳下兩人,站在了少年的身邊。
看來是同伴來了。
“如果我不願意呢?”浮生淡淡地掃視了向她走近的三人,她知道,就算交出了卷軸,這些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要知道比賽的規則,隻有十二個人能通過考試,其餘的人全部都會被淘汰,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掉多餘的人,這樣才不用擔心卷軸會被搶走。
忍者的世界,注定充滿殘酷與血腥。
這是一場賭上性命的遊戲。
浮生比其他孩子都要明白,她遲早會接受的殘酷事實,在生與死的夾縫中求得存亡。
這個世界殘酷的定律:不去殺人,就隻能被殺。
她驀地想起卡卡西的叮囑,當生命遇到危險時,該放棄的就應該放棄。
浮生握緊了手裡的卷軸,身體裡沸騰的血液叫囂著,讓她無法放下卷軸逃命。
她隻是想去證明,自己強大的存在。
三名草忍的包圍圈逐漸縮近,先前那名高個子少年忽然跳出,手中的苦無朝浮生劃去,浮生翻身一躲避開了刀鋒。而此時,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地逼了上來,雙手開始結印。
浮生麵色一凜,騰空躍起,一腳踢斷了兩人的手腕。
隻要讓他們不能使用忍術,單靠身體打鬥,她或許還能占到上風。
“可惡!”那高個子少年暗暗啐了一口,“沒想到一個小娃娃還這麼難對付。”
可是他大意了。
風馳電掣的一瞬間,身邊的景物模糊,浮生疾馳而上,手中的苦無不帶絲毫猶豫割斷了少年的咽喉。
大動脈斷裂,噴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她潔白的和服。
先下手為強,戰鬥中要抓住敵人絲毫的空隙,瞬間發動進攻。
當手中的苦無劃破對方的皮肉,浮生渾身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那種感覺和用蛇殺人的感覺不同,她清晰地聽到了血肉裂開的聲音,以及,落在自己臉上溫熱的液體和手下逐漸冰冷的心臟。
生命脆弱的,如此不堪一擊。
那是她第一次用利器殺人,那種輕易奪取彆人生命的恐懼感將她壓得無法呼吸,她以為自己早已看透了生死,可木下翔的死,讓她心中的信念產生了動搖,那種對死亡的畏懼如絲網般密密地纏上了心臟。
理智雖還在,可身體本能的欲望讓她殺紅了眼,對血和殺戮的渴望。
本能的、最原始的欲望,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身體就已經習慣了殺戮。那個袖袍翻飛穿行在鮮血淋漓戰場上的鬼之子。
浮生空洞的眼裡迸發出濃烈的殺意,腳下蓄力,她開始向另外兩人發起進攻。
鼬取水回來時,遠遠地就到了兵刃相接的聲音。
心中暗叫不好,他扔下水壺朝聲源地趕去。
撥開密密的灌木叢,眼前一幕讓他瞳孔驟然緊縮,視線裡赫然出現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
鴉羽般黑色長發,飛散的血珠,冰冷的殺氣,以及那雙幽暗到毫無光澤的眼眸。浮生一臉麻木地朝敵人攻去,下手狠厲而迅猛,理智已快要被殺戮的欲望所吞沒。
身體深處有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叫囂著,殺!
她的苦無刺破了另一個人的心臟。
鼬呆愣地站在原地,大腦已無法做出任何思考,身體被死亡般的冰冷所包裹,仿佛五臟六腑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那樣陌生的浮生,那個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下殺戮而麵不改色的浮生。
“浮生,你究竟是什麼人?”六歲的那年,在送女孩回家的路上,他這樣問道。
而那時,女孩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誰知道呢,大概是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