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虐殺(中) 爆發(1 / 2)

《浮生》 九鴆 5085 字 11個月前

有濃重的血腥味在蔓延,混雜著腐敗的氣味,讓人胃裡一陣抽搐。

眼睫微顫,浮生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一幕,是噩夢。

陰冷的石壁上點著火紅的燭,黯淡的光線下偶爾能聽到小孩子尖利的叫聲,視線裡是一張石床,床上一把滴血的長刀悄無聲息地閃著冰冷的寒光,暗黑黏稠的血液順著床沿滴落下來,在地上凝固成醜陋肮臟的痕跡。

她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響了。

由於迷藥的緣故,浮生渾身癱軟無力,隻能艱難地抬起頭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鐵籠裡,雙手四處摸索著,卻觸到一片溫熱的液體。

她顫抖地轉過頭,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五臟六腑在一瞬間凍結,牆角處血腥的一幕驚得她耳邊一陣轟鳴。

那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已死去多時,驚恐痛苦的表情凝固在她慘白的臉上,視線向下,浮生看到女孩柔軟的腹部已被剖開,胸腔內不見了肋骨,隻有大量暗色的血塊混雜著內臟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胸口瞬間凝聚了一股寒氣,浮生強忍著胃裡的翻騰,冷靜地彆開視線。

“哦,真是不簡單,普通的女孩子看到這一幕早就暈過去了。”冰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黑暗中一張蒼白的臉浮現而出,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過來,手扶著牆,眼神戲謔。

“是你。”浮生冷漠地看著男人。

那正是在宴會上試探她的那個流亡忍者真牧。

“就算你瞞的過加藤大人也瞞不過我的眼睛。”男人伸出手狠狠地掐住浮生的下巴,灰色的眸子裡儘顯殘虐的光芒,“你的眼睛裡沒有感情,果然,殺過人的小孩和普通的小孩是不同的。”

“滾開!”浮生掙紮著掙脫真牧的束縛。

“你彆想逃走,隻要進了這裡就隻能死,不過既然到了這裡我也會讓你死的明白些。”真牧打開籠子,粗魯地拽起浮生的衣領,把她拖了出來。

渾身依然使不出力氣,她隻能被男人拖拽著向前走,地上的血液浸濕了她粉色的和服,徒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血痕蜿蜒。

來到了另一間密室,浮生清晰地聽到小孩的嗚咽聲,真牧點燃了牆上燭台裡的蠟燭,整間屋子亮堂了起來。

很多的孩子,不下三十個左右,全部擁擠在一個牢固的鐵籠裡,最大才十三歲左右,最小也不過六歲。大部分孩子隻是睜著空洞毫無色澤的雙眼,臉上已看不到任何表情。

真牧打開籠子把浮生推了進去。

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了細小的灰塵,陰仄的空間潮濕不堪。浮生踉蹌地爬起來,抬手推了推身旁一個男孩,然而那男孩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麵無表情呆滯地看著牆壁。

“沒有用的,你是叫不醒他的。”真牧低低地笑出聲,“他已經沒有人類的感情。”

“沒有人類的感情。”浮生茫然地重複著。

“這些小孩都是戰爭中存活下來的孤兒,被加藤大人帶回來。他們從小就經曆了殘酷的訓練,抹殺感情,被培養成暗殺者去暗殺加藤大人的政敵,他們隻是殺人工具罷了。”真牧漫不經心地掃視著那些如同木偶般的孩子,“你身邊那個男孩從三歲時就被囚禁在這裡,已經八年了。”

囚禁……殺人工具……浮生痛苦地捂住頭,大腦裡仿佛被無數根尖利的針所紮穿。這樣的景象,真牧的話,如此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融入了她的血脈中,如淬著毒的刀割向她的心。

【怪物】。身體深處傳來尖細冰冷的嘲笑聲,霎時間把眼前所有的景象遮蔽,痛楚如水般一波一波吞沒了她,她蜷起身體,仿佛掉進了漆黑的深淵裡,無論如何攀爬都隻會一次又一次落下,跌得遍體鱗傷。

無助、彷徨、沒有人能解救她。

“我不是……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殺人的工具。”浮生胡亂地抓扯著自己的黑發,喃喃自語。

真牧滿意地看著女孩臉上逐漸顯露出來的迷茫與恐懼,他繼續說道,“你也知道聘請其他國家的忍者執行暗殺任務的費用很高,而且加藤大人樹敵非常多。但這些孩子隻是棄子,死了也不需負什麼責任,讓他們去暗殺也不會花費一分錢,如果他們暗殺失敗,身體也大有用處。”

說罷,他抓起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女孩從籠子裡拖了出來,迅速抽出彆在腰間的刀,利索地割斷女孩的喉嚨。

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女孩瘦弱的身體掙紮了幾下,便再也沒有動靜。

鮮血濺在牆上,濺在了浮生漆黑的眼中。

眼前一片血色,什麼也看不見,隻聽到真牧在耳邊猖狂的笑聲,“把他們殺掉後取出骨頭,可做成昂貴的骨瓷。”

浮生腦中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轟然斷裂。

此時,加藤的裡屋。

見浮生許久沒有回來,津川有些坐立不安,加之加藤在一旁色眯眯地看著他對他動手動腳,讓他煩躁地想一刀剁了這老色鬼。

忍住啊津川貞羽!都忍辱負重到這一步了,不可以功虧一簣。他雙手握拳抽搐著嘴角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小羽姑娘……”加藤肥厚的大手又覆了過來想抓住津川的手。

津川敏捷地抽出手,柔柔淺笑,“小影這麼久沒回來,妾身有些擔心。”

加藤氣餒地搖了搖肥碩的頭顱,滿不在乎道,“估計肚子餓了找吃的去了吧。”

“宴會上吃了十盤炸蝦五盤牛肉丸子三碗麵,大人認為她會餓麼?”津川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加藤臉色一滯,尷尬地轉了轉眼珠。

“妾身去找她,大人,妾身先失陪了。”終於找到能逃離這裡的理由,津川迅速地站起身,可他忽視了身上穿著的又重又長的藝妓服,一不小心踩住了裙擺,整個人又跌了回去。

更糟糕的是,加藤趁機從身後抱住他,一雙手朝著他的胸前摸去。

他暗叫不好,剛想伸手擋回去,卻聽到加藤驚愕顫抖的聲音,“你是男的?”

自知身份暴露,津川翻身把手中的絹帕塞進加藤的口中,膝下一用力把他的臉狠狠壓在了地上。

動靜弄得太大,驚動了外麵的侍衛,隻聽一人在門外問道,“加藤大人,出了什麼事了?”

津川趕緊捏著鼻子抬高聲音,“哎呀大人,妾身那地方不能摸呀。”

片刻後,門外便傳來了一陣竊笑聲,“兄弟們我們還是彆進去了,打擾了大人的‘雅興’可不好。”

暗自鬆了口氣,津川飛快地脫下身上厚重的藝妓服,把加藤嚴嚴實實地捆在了椅子上,他泄憤地狠踹了一腳正不斷掙紮的男人,“居然敢對本大爺動手動腳,絕對要剁了你拿去喂狗!”

“辛苦了津川,不過沒想到你魅力如此之大把這死肥豬迷得神魂顛倒呀。”熟悉欠扁的聲音響起,津川仰頭看向天花板,隻見天花板一角的木板不知何時被拆卸了下來,一撮銀白色的發出現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