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陽光一樣耀眼的金發，平靜如海的眼。

還有嘴角那一抹足以融化堅冰的微笑。

老師那些曾經在他耳邊說過的話，他已經不願去回想了。

失去了就失去了，再也追不回。

然後，那個叫浮生的小女孩走過來，冰涼的小手抓住他的左手，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卡卡西，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活著的人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娃娃給安慰了。

已經沒用了，殘酷的命運已經把他柔軟的心摧殘的麻木不仁。

除了心痛，再也沒有什麼感覺。

那年冬天，木葉天降大雪。

卡卡西站在雪地裡仰著頭，任由冰冷的雪花覆蓋在臉上。

沒有陽光，很冷。

緩緩睜開眼，餘光中瞟到村頭被燒焦的許願樹下正蹲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黑發小女孩雙頰被凍的通紅，正努力的從雪地裡挖出一塊塊朱紅色的桃木牌。

那是以前掛在許願樹上用來祈福的木牌，九尾來襲時，許願樹被燒毀，木牌也隨之毀掉。

他站在原處一直安靜的看著，沒有上前。

風夾帶著雪花吹過，女孩抖得更厲害了，卻依然不肯放棄，十指緊緊摳進雪裡。

祈福什麼的，都已經無濟於事了。他冷淡地彆過頭，轉身離開。

一切結束，整個世界萬籟俱靜。

屬於他卡卡西的那抹陽光，早已消逝在這冰天雪地中。

四．

二十二歲。

“卡卡西，你能不能彆一臉廢柴大叔樣！打起精神來！”帶著怒氣的嗓音自耳邊回蕩開來，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看著麵前墨藍色長發的男人，嬉皮笑臉的打招呼，

“喲，津川。”

津川貞羽皺起好看的眉，一把將手中厚厚的任務報告單砸在卡卡西的頭上，“去！把這個交給火影大人！”

“讓止水去，外麵冷死了。”他翻翻眼皮，從兜裡摸出一本橘色封皮的小書自顧自的看起來。

“卡卡西我可是隊長唉！哪有隊員指使隊長去辦事！”和他同一宿舍的宇智波止水正盤腿坐在床上吃著泡麵，含糊不清的說道。

“哼。”他冷哼一聲。

“哼什麼哼！不服你也坐上我這個位置來。”止水被他漫不經心的樣子激的暴跳如雷，哇哇大叫起來。

一旁的津川雙手抱臂公正地評價道，“止水，上次暗部測試卡卡西第一你第二，本該由他當隊長，但他嫌麻煩就讓給你了。”

止水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他丟去一個白眼，埋下頭繼續吃著泡麵。

卡卡西終究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著文件走出暗部男子宿舍。

外麵的風很大，他凍的隻打哆嗦，不由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早晨時路燈還亮著，被橙色光線所包裹的雪花泛起金色，他將目光放遠，看著上空錯綜複雜交叉的電線。

真安靜啊！他輕歎道。

他對著掌心嗬氣，白色的霧升騰起來，暖意溢開。

路過村頭時，他看到了黑發女孩一個人站在落滿雪的許願樹下。

每當下大雪時，浮生總會獨自一人站在這裡，一站就是一整天，問她原因，她也不肯說。

這丫頭真是不愛惜自己，這麼冷的天還隻穿一件單薄的和服。卡卡西無奈地歎氣，走到街邊一家便利店裡，拿出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正當他要走上前，視線裡出現一把竹傘，輕柔的罩在女孩頭頂上空，擋住了下落的簌簌雪花。

“回家吧，你這樣會感冒的。”他看到黑發少年取下脖子上的圍巾搭在浮生頭上，聲音淡淡，卻透著一股柔意。

“鼬，再讓我待一會兒。”小姑娘固執地搖頭，蹲下了身。

“我陪你。”少年俊秀的臉安靜柔和，他撐著傘，默默地站在女孩身邊。

兩人都不再說什麼，竹傘下，溫柔的罩起一個沒有風雪的世界。

卡卡西看著兩人的背影，輕輕地揚起唇角。

已經八年了，八年，足以改變任何一個人。

時間磨去了他曾經的棱角，也讓那個孩子眼中逐漸有了光。

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娃娃，那個老師讓他去保護的妹妹，那個平日裡愛和他打打鬨鬨的浮生，她已經找到自己想去守護的東西。

即使曾經的回憶對女孩是一種折磨，可如今他知道，寒冷孤獨的世界裡，將會有一個人陪伴在女孩的身邊，撐一把傘，擋住所有的痛苦和傷害。

“卡卡西，如果孤單，請相信我一直會在你的身邊。”多年前老師溫醇的聲音在心中蕩開，卡卡西仰起頭，看到天際邊厚重的雲層裡傾瀉而下纏綿如絲的金色陽光

。

雪停了。

五．

老師，我知道，你一直陪伴著我。

老師，你知道麼？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老師，我想我很幸福，因為我想守護的東西一直都在身邊。

從未離開。

因為，那些從我生命中走過的人和物，停駐在我的心中，直到永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