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刀,刀刀戳人心窩子。
柳善善有點委屈地癟了癟嘴角。
他繼續道:“隻是心魔並非想象中那般可怖,一旦踏上了修道一途,便時時都有產生心魔的可能。因貪念,因邪念,因欲念,因雜念。修仙此路,道阻且長,人人都免脫不了心魔。”
聽他這般說,她微微放心了些,繼續問:“師父之前也曾生過心魔嗎?”
師父微微一笑:“並未。”
好家夥。
修煉數百年,道心堅定,劍心通明,從未走過歧路,頭一次生心魔竟是因為……收了個菜雞徒弟。
柳善善的心裡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隻是魔念一事,也並無可解,我心知自己生了魔念卻並不在意,不過是因為我知道該如何解決罷了。”
聽了這話,她眼睛一亮,心情都雀躍了,追問道:“要怎麼解決?”
“簡單。”師父麵含鼓勵,“隻要能助你引氣入體,此心魔自然而然便消了。”
柳善善:……
聽起來很有邏輯但是——
師父你這儼然是魔念已入骨了啊啊啊!
就沒有想過萬一她就是沒法修煉這個可能嗎!
咱們能不能回頭能不能回頭!
她氣血湧上心頭,恨不得抓著師父的肩膀將他搖醒。
哦,她不敢。
但反抗的勇氣還是有的。
柳善善攥緊拳頭,彆過臉:“不行,我怕還沒等我踏上修煉路,師父就先轉行去修魔了,我不要再試了!”
師父卻是一失笑,搖頭:“小孩子脾氣。”
她:……咱倆到底誰更小孩子脾氣啊!
柳善善氣鼓鼓,一臉不妥協地看著他。
師父麵色蒼白,目光卻清潤,溫和地看著她:“為師近段時間翻閱了一些古籍,心覺已看出些眉目,本想著再試一兩次或許就該成了,隻是……”
說到這裡,一身素淨衣著的男子輕咳了幾聲,唇角又溢出點血來,襯得麵上病態更為明顯。
他眉頭皺了皺,用帕子將血跡拭去,方才接著道:“隻是這心魔確實比我想象中更為放肆,所以我打算閉關一些時日,壓一壓心底的魔念。”
柳善善剛要舉雙手雙腳讚成,就聽師父又道。
“等出了關,你我再繼續。”
“……好的。”
反正是不奈他何。
柳善善隻能祈禱師父出了關後心魔就散了。
師父說閉關就要去閉關了。
在閉關之前,他托孤一般,將她交給了三師姐。
柳善善隻在五日前三師姐剛回宗的時候,同她接觸過片刻。在她的印象中,她也是古古怪怪不愛搭理人的冷淡性子,因此在得知自己被托付給她的時候,很是提心吊膽了一會兒。
等當真同她接觸後,柳善善才知道,自己錯怪了三師姐!
同四師兄截然不同,三師姐不愛說話似乎是因為嘴笨。
同四師兄一樣的是,她也對師父唯命是從。
得了囑托,三師姐向來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些許誠惶誠恐,險些當場跪下來表忠心。
“師父請放心去吧,徒兒必定會在這段時間照顧好小師妹,不讓她傷到一根毫毛,上刀山下火海,為她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師父臨進去前,聽到這話,腳步頓住。
似是猶豫了下,還是張口道:“我是閉關,不是死了。”
師姐一驚,臉上惶恐更甚,連忙閉緊嘴巴,慌張搖頭,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徒兒知錯。”
師父張了張口,似有話想說,卻沒再說什麼,隻幽幽歎口氣,轉身進了石洞。
柳善善伸著腦袋看那石洞的兩扇石門在麵前緩緩關上,等周圍安靜了下來,才回過神去看三師姐。
後者滿麵通紅地垂著腦袋,口中喃喃自語地盯著地麵,像是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內耗與自責之中。
柳善善:“……”
她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戳了下對方的後背,問:“師姐,不走嗎?”
本來她是覺得自己不需要被保護的,但聽說六師兄還在到處蹲守她。
沒人保護著,實在是不敢走出這洞天山。
隻是三師姐似乎還沒消化好情緒,嚴重自閉之中,完全聽不到她的聲音,隻埋著頭滿臉羞愧。
柳善善看了一眼外麵,又看了一眼自己。
要不……
她一出去就趕緊鑽進師父的修煉堂裡不出來?
總不會運氣那麼不好,路上剛好被六師兄逮到吧!
於是她又等了會兒,見師姐還在自閉,便搖頭歎息著悄悄順著山道往歸劍峰的方向走。
閉關的洞天山在歸劍峰外。
回去的路上,柳善善倒是路過了不少其他峰的弟子。
他們有的坐著巨型符紙像童話故事裡的阿拉丁貼著她的頭頂飛過,有的騎著靈寵靈獸從柳善善眼前“噠噠噠”跑過,還有的乾脆什麼都沒騎,端坐著漂浮在半空中,以打坐的姿勢從她身邊像懸浮列車那樣飄過去。
柳善善看著看著,不由張大了嘴巴。
嗚。
心裡剛產生波動,就想到了用儘一切辦法也沒能將她領上道並且還因此產生了心魔的師父。她越發覺得寒風蕭瑟,不由打了個哆嗦,於是麵無表情地收回眼神。
她心如止水、目不斜視地往歸劍峰走,卻在路過某個疑似瀾仙宗最中央位置的寬闊廣場的時候,被廣場場地的某個巨型石玉刻成的雕塑吸引了視線。
那是個仙風道骨的年輕男人模樣雕塑。樣貌平平,氣質也平平,矗立在那卻一眼便能看出大概是個重要的人物。
當然這些都不是吸引她的主要因素。
主要因素是——
柳善善的目光落在那石雕的頭頂上方,許久許久,莫名覺得他頭上閃閃發亮的,如同一個金黃色卷軸的東西十分眼熟。
看了許久,心裡終於震了一震。
怎麼看上去,似乎像極了她穿越之前玩的那個網遊裡的那個任務圖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