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行馳,遊魚般穿過莫密麻麻的人群和寬闊的主乾道,在嘈雜的儘頭——王宮的黝黑的大門前停了下來,守衛士兵接過車夫出示的出入證明,確認無誤之後向身後的同伴示意放行,隨後繼續站直身子目不轉睛望向前方,認真履行自己的守衛職責。
沉重的城門緩緩拉開,冷氣撲麵而來,那是混合著威嚴與莊重的王權的氣息,這座王宮已經聳立了整整一百年並且會繼續存在下去。嗒嗒的馬蹄聲衝破寧靜的束縛肆無忌憚地闖進士兵的耳朵裡。
高大的城門沉默的注視著這輛馬車,直到到它終於穿過了自己的視線,這才轟然閉合,攔住了不遠處孩子們好奇的目光。
白色的駿馬搖曳著流蘇般的馬尾,踢踏著優雅的步子繼續行進,穿過開闊的花園,高聳的瞭望塔樓,以及忙碌的侍女花匠,一棟棟奇偉瑰麗的園林建築走馬觀花似地掠過視線,仿佛是在炫耀建造者無與倫比的想象力和審美觀。
“籲……”車夫拉起緊了韁繩,兩匹白馬意會似的止住腳步,停駐在一棟獨門獨戶的宮殿前,強烈的光芒簇擁般附著在建築上,令人頓生望而生畏的錯覺。
一襲黑衣利索的下了馬車,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仿佛這些美輪美奐的建築都不過是一堆沒用的垃圾。
他的臉完全埋在了寬大的鬥篷下,讓人看不清長相,好奇的侍女們隻能從他光潔的下巴和頎長的身影判斷出此人是個身材高挑的年輕人。
“殿下吩咐,如若閣下到來不必通傳直接領入會客廳。”早有內侍在此處等待引見入內。
黑衣人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跟上了內侍的腳步。
長廊寬敞明亮,巨大的石柱支起高高的拱頂,一直延伸到路的儘頭。
“到了。”侍者停在一扇打開的大門前,恭敬地示意黑衣人自行入內。
“這是什麼材料?我似乎從未見過。”這聲音十分溫和,令人頓生親近之感,製衣的裁縫聽了立刻討好似地接口:“殿下,這是從奧斯汀新近的布料,聽說是由奧斯汀北部盆地裡一種名叫血絲蟲的昆蟲吐的絲製成的,用這種材料製成的布料因其質地柔軟、外表光鮮極受奧斯汀上層貴族喜愛,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引領利亞貴族潮流。”
“哦?那麼這種蟲子我們利亞有沒有?能不能大量飼養?”查韋斯側過身,上下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準確的說,是打量著身上的新衣。
“這個……”裁縫麵有難色:“血絲蟲據說是生活在奧斯汀南部,您知道的,奧斯汀的氣候偏冷,而利亞的氣候偏暖,而且這種蟲子即使是在奧斯汀,也是極少見的,所以這恐怕有些難度……”
“原來是這樣。”查韋斯平展雙臂任由侍女為他脫下外衫。
黑衣人從容入內,最後在查韋斯麵前停下:“殿下。”
“你們先行退下,我有要事要與這位先生商議。”查韋斯淡淡道,又轉頭吩咐那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裁縫:“對了,這件衣服的款式我不喜歡,你重新做些看上去樸素些的衣服來,不要再繡這麼多花紋,看得人眼花繚亂。”
“是的,殿下……”那裁縫跟隨著侍女們恭敬的退下,臨走前不忘輕聲關上大門。
查韋斯看了看他的打扮,不由扯動嘴角:“這才不過中午,你這副樣子還真像是傳說中的巫師。”
“我也是怕為殿下帶來麻煩,而且,我效忠殿下的事暫時還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黑色的兜帽緩緩拉下,露出一張年輕的麵容,不同於利亞族的粗獷和奧斯汀的深邃,這張臉像是完美的融合了兩種人種的優點,但是可惜的是,這並不符合利亞族的審美觀。
身為一個典型的利亞族美男子,他必須擁有深刻的五官堅毅的線條和深色的皮膚,照這樣看,彆說夜影,就連俄尼裡伊都不能算是個美男子,因為他的膚色更白,那是一種病態的蒼白,身體嬴弱是法師的通病。
“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查韋斯取出一瓶葡萄酒,斟滿兩隻酒杯,暗紅色的液體立刻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從咒師這個職業被引入利亞直到現在,整個利亞國擁有近十名魔導師,不到一百名大咒師以及千餘個高級咒師,這些高級咒師無一例外的隸屬於咒師公會,根據當年開國皇帝斯坦因一世與咒師的協議,咒師有義務在帝國遭遇重大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但是帝國在任何時候都無權調動任何一名咒師為國效力。”
“我雖然貴為王子,但是也無權要求任何一名咒師為我所用,所以到目前為止,我的身邊隻有不二十名咒師,其中包括三名大咒師,和十五名高級咒師。算上你,是十六個。”查韋斯端起酒杯遞給夜影:“我對王位有些看法,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不過我今天叫你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幫我爭奪儲位,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在現在看來並不重要,但卻關係到以後我的統治是否能夠穩固。”
“請殿下明示。”夜影淡淡道。
“我要你,在未來的一年裡潛入咒師公會,這一年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睜大眼睛看,伸長了耳朵聽,我要你抓住這群人的弱點,並且在適當的時候,像我彙報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臉上露出不明原因的笑:“有些事情果真等到以後在布置,未免太晚了。我希望你能夠成為一枚暗棋。”
夜影微微扯動嘴角:“殿下想要對付咒師公會?我能知道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