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夜影的臉色相當難看，相比無論是誰在目睹一場殺戮之後都不會有好臉色，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曾經傷害過自己父母的人。

羽族冷漠的看著他，過了好半天那雙空洞的眸子重新恢複正常：“我記得你，你是莫賽亞與人類之子。”

“有勞記掛。”夜影冷哼道。他看了看昔拉身後空空如也的草場，目光再次落到那顆血淋淋的頭顱上，被砍下的頭顱目眥欲裂，似乎是在堅持自己的固執：“怎麼沒看到你的狗腿子們？還是說美麗的天使長昔拉殿下已經開始享受獨自殺戮的快感了？”

仿佛是吃定了他不敢拿自己怎麼樣，夜影異乎尋常的放肆。

未得神諭，羽族決不可傷害人族，這是主神在造人伊始便定下的規則，誰也不能違背。所以身為人族的夜影才敢這樣口無遮攔的諷刺一位力量強大的羽族。

昔拉看了看手中鮮血淋漓的頭顱，抓著頭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違背了神旨……”

“羽族都是這麼虛偽和自負嗎？”夜影笑著翻開手中的書，書內記載著大量新奇物件的製造方法，從農業畜牧業到機械製造和……剩下的內容夜影看不太懂，那一棟棟參天的建築似乎是高樓？

“嘩……”手中的書忽然冰似地融化，最後化為一陣煙霧消失不見。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技術。”昔拉收回手心的魔法之光，看向遠方，忽然皺起眉頭：“好了，我的屬下們來了，你還是快走吧，你雖然是人類，但畢竟是羽族後人。”

在他說話的瞬間，夜影發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呼吸變得無比困難，“等等，我的父母現在怎樣？”他剛想要發問，下一刻卻陡然發現自己周圍的景致竟與方才完全不同。

教堂高高的屋頂上，一口古老的鐘沉靜的望著靜匿的雨夜，銀線般的雨絲劃過天空，針一般紮在道路上，化為一輪輪的漣漪，陰冷的風絲絲縷縷攜眷暗夜，令人渾身發抖。

是空間魔法！

雖然早就知道空間魔法的神妙，但當也應終於有機會體驗這最為神秘的魔法之後還是覺得無比震撼。

從空間扭曲，到空間傳送，再到最後的空間愈合，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就算是當年掌握了空間魔法，號稱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法神澤維爾·布裡斯所施展的空間傳送魔法，也需要將近半個小時的吟唱時間並伴隨著魔力的全部抽空！

可是方才的羽族卻咒語都不需念誦，輕描淡寫的就將他放在了另外一點上。

然而最令夜影震驚的，並不是昔拉施法的速度，而是由羽族施展的空間魔法竟可以被動傳送，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說過空間魔法竟可以對施法人以外的人施展。

這就是力量的差距，夜影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卡殊米的強大還算是有跡可循，可昔拉的強大卻更像是一場噩夢，他還記得記憶中的父親即便有著主神賜予的火焰之劍都沒能在昔拉手下走過一招。

那麼自己呢？

如果有一天與昔拉開戰，與羽族開戰，甚至與主神開戰，他又憑什麼能保護自己？

退出了瘋狂的想象，他靜靜地與那建築對視，帶有奧斯汀風格的大教堂，拱券入口及主跨正中圓形的玫瑰花窗令它在嚴肅之餘又不乏唯美。然而每一個塔尖卻又都像極了枯瘦嶙峋的白骨，在被宗教的神秘色彩湮滅的時刻直指蒼穹。

白色的牆壁上鏤空的天使雕像栩栩如生，那是創世紀之後人類繁盛的畫卷，也是宗教崇拜的巔峰。

穹窿上有什麼？天國？羽族？神祇？

夜影自嘲一笑，裹緊了鬥篷，走向厚重蒼白的長階。

空曠的長廊上，一位年輕的修女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這樣的雨天，通常不會有信徒到來，一陣冷風刮過，睡夢中的修女下意識的抱緊雙臂，悠悠轉醒，她迷蒙的張望四周，最後視線落在了座椅前排，那個孤零零的黑影上，這才慌慌張張的整理衣服和睡的亂糟糟的頭發，端起微笑走上前去。

光明教會是大陸最大的宗教組織，大陸上的大多數人都信奉者以主神為中心的神祇體係。教堂的最高處，主神的雕像高大肅穆，幾乎觸到繪滿油畫的天頂，然而神的目光是悲憫而慈愛的，帶著神奇的安定人心的微笑。

他的目光久久不曾移動，直到聽見腳步聲，這才向身後看去。

“對不起，現在教堂已經過了開放時間了。”修女的眼神觸及到他的冷淡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舌頭打結，連忙低下頭，她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下擺，緊張而羞澀。

“多謝提醒。”似乎是因為失神太久，他的頭有些發暈，夜影揉了揉揉太陽穴，轉身就走。

“啊，你看起來受傷了！”在他轉身的一瞬，修女驚訝的喊道，顧不得緊張和羞澀，麻利的將手伸進口袋裡抽出一張黑色的紙片。

“你是咒師？”夜影詫異的看著她手中的黑色符咒。

“不，我隻是普通的修女。”修女小聲說道，似乎是因為說話太多的原因，她的連變得紅彤彤的，頭也埋得更低了。

“夜影，咒師。”出於禮貌夜影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職業，他看了看手背上長約一寸的傷口，進入幻境時弄傷的部位除了後背大都已經痊愈了，想必是加娜的功勞。

想到這兒，夜影的心底忽然湧上一陣不知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