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米,妳一定不知道我愛妳這三字究竟有多強烈。
臉上覆著黑紗的莎莎朝他走來,安靜的遞給瓦爾柏一封信,疏離而冷漠,””這封信是梅米留給你的。”
瓦爾柏幾乎連拆開信的欲望都沒有,就算不看也大概可以猜到梅米會寫些什麼,但他還是拆了,果然信紙上隻有幾個字:
瓦爾柏:
好好活下去
梅米
不許殉主,在瓦爾柏眼裡這封信就是這個意思。
“請往這裡走,提娜大人有話要告訴你。”
一個蒙麵的黑衣人伸出一隻手來替瓦爾柏指引方向,瓦爾柏一雙已經涼的失去溫度的眼冷漠的打量他。
*****
“瓦爾柏,梅米的死是必然,不是你的錯。”那個咖啡色短發的女人,提娜,正如此對瓦爾柏說著索然無味的話語,””已經有人向你解釋過死咒那些事情了吧?”
提娜是明知故問,但瓦爾柏也不打算理她,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那具棺木上。
“看在梅米的份上,如果你願意簽下宣誓不傷害影軍的魔法束縛契約,我們就讓你加入影軍,你意下如何?”
“我不願意,謝謝。”瓦爾柏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的答道,””我自立門戶一樣可以繼續梅米的遺願。”
“那你最好彆犯下任何一個讓我們有理由追殺你的錯誤。”
一麼帶著麵罩的少年自陰影裡走出,他解下麵罩,是那個在帕歐絲裡老愛粘著梅米的國家飛行師克勞德,他雙眼發紅布滿血絲,神情陰沉的嚇人。
“我是克勞德,影軍在國家飛行師裡的臥底,被選為梅米戰地運輸的接班人,”他麵對瓦爾柏,表情無比猙獰,””我跟你一樣幼年被梅米所救,也被資助進入魔法學校,要是我早知道梅米身上有死咒,我說什麼都要成為她的侍者!”
“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成為梅米的侍者?你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你又憎恨你?”
“夠了,克勞德!”提娜大喝道,””你不把情緒穩定下來,你要怎麼接替梅米的工作!”
克勞德咬著下唇,鮮綠的雙眸中盈滿悲傷苦痛又憤怒的眼淚。瓦爾柏冷淡的看著眼前這少年,眼中有如一波死水,靜靜的又把目光移回窗外的棺木。
提娜眉間深鎖困擾的神色打量眼前這兩人,最後終於轉頭對瓦爾柏淡淡道:
“瓦爾柏,你走吧,去過你自己要的生活。”
瓦爾柏轉身離開那房間時,耳邊彷佛響起多年前梅米的那個問題:
“那我呢?你會希望彆人在殺我之前,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瓦爾柏嘴角勾起一抹帶痛的笑。
是的梅米,我是多麼希望他們能再給妳一次機會。
*****
還記得那日在墓園瓦爾柏對梅米說:””妳想怎麼樣都可以,就是永遠不要拋下我,好嗎?”日後不祥預感果然成真。
梅米死後那半年,瓦爾柏因侍者契約強製解除而產生的精神衝擊,過著夢魘般的生活。他難以入睡,即使睡著夢中也一再出現梅米斷掌、滿身是血哭泣的模樣。醒著的話,瓦爾柏就看到他和梅米一起生活的往日幻象。
其實瓦爾柏根本無法分辨這些折磨究竟是侍者契約的精神衝擊,還是自己無法原諒自己所形成的惡夢?
記憶越是美好傷痛就越是強烈,瓦爾柏稍稍能了解當初梅米為何明明傾心於他、卻不願接受他的原因了。
要不是瓦爾柏看過更多地獄般的景象,說不定早就瘋了。
但他很幸運,瓦爾柏巴塔克兵團時期幾乎到過地獄的最深處,所以才有辦法如此泰然的麵對一切惡夢幻像,並將之當作一種對梅米的追憶。
梅米抱起來溫暖又柔軟,一雙淡綠色的雙眼總是有著柔和眸光,她仰頭親吻瓦爾柏時永遠隻能親到下巴。如果瓦爾柏這時不也低下頭去回應她,梅米就會臉紅而惱羞成怒的跑掉,還一邊放話今天不跟瓦爾柏一起睡了。
他們牽著手在森林裡漫無目的的走,像孩子一樣打瘋狂的雪仗。他們在寒冷的夜晚相擁而眠,十指交扣的手溫熱的貼近,淪陷於彼此的雙眸,彷佛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將他們分開。
可是他們最後怎麼了?
瓦爾柏甩開梅米的手,在錯誤的時間離開帕歐絲讓梅米瀕臨死亡邊緣,又以劍指著已經疲憊不堪的梅米。梅米失控的尖叫,將戒指狠狠扔於雪地……
然後呢?沒有然後了。
瓦爾柏等了一輩子的梅米,死了。
冬日絢爛的愛情彷佛就在昨日,睜開眼來世界卻一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