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沿著台階拾級而上,走過兩架大型風車便來到西風騎士團駐地外。滿臉寫著“騎士團欠我八百萬摩拉”的迪盧克先生並沒有離開,也不知道他嘴裡的“順路”究竟是怎麼個順法,這會兒正垮著張臉雙手環胸站在路燈下等待。
須彌姑娘墨綠色的裙角消失在石階上方,她溫和的與騎士們打招呼說明來意——蒙德的夜風裡偷偷混進抹異域辛香,不會有人不好奇。
蘇從騎士們嘴裡得知琴團長還沒離開辦公室,為了不耽誤彆人的休息時間,她匆匆忙忙扣著拉環想要快點推開緊閉的大門。內裡卻忽然有人向後拉動門扉,握著門環的少女沒來得及鬆手,就這麼被人乍然拉近身前。
“隻是一下午沒見,你就變得這麼熱情了嗎?真叫我受寵若驚。”
凱亞站在門內,及時環住蘇免得她跌倒。長這麼大也沒怎麼與異性如此接近,女孩子幾乎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裡撐:“勞駕請放開我亞爾伯裡奇先生!我來找琴團長……勞倫斯要我幫忙傳個口信,不是來找你的!”
聲音軟綿綿的,比起拒絕更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在撒嬌。
須彌的姑娘,說話語氣都這麼甜嗎?
亞爾伯裡奇先生忽然很想確定一下這條情報的真偽。
“欸?你居然不是來找我約會的?好傷心呢!”
青年見她站好就鬆開手,主動向後退了一步保持社交距離。此時他的義兄出現在這支須彌薔薇身後,兩人隔著西風騎士團的大門和蘇的腦袋兩兩相望:“騎兵隊長,我希望騎士團還沒有把不得騷擾女性這條規定刪掉。”
“怎麼會?我正在不遺餘力的追求蘇小姐呢,甚至為此專程去向麗莎虛心求教,所以才這麼晚才下班。”凱亞將手攤開放在蘇麵前:“夜晚剛剛開始,要不要一起去天使的饋贈喝一杯?”
門廳裡的守衛跟見了鬼似的遠遠望著大門口,凱亞隊長可真是,迪盧克先生的手已經放在劍柄上了啊!
蘇:“……”
作為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我真是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亞爾伯裡奇先生要是入學教令院,高低也得是個知論派的訶般荼。
她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凱亞與某個人辯論的場景,差點笑出聲。
“嗬,恐怕蘇小姐沒那個空閒,如果你實在沒事做,不如去城門口看看丘丘薩滿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省得下次再傷到其他居民。”
迪盧克擋開堵門的凱亞,一把將蘇推進西風騎士團駐地門廳:“左手邊第一間屋子,琴如果在就會在那裡。至於麗莎,右手邊的門通向圖書館。”
“啊,嗯……謝謝您,迪盧克先生。”蘇回頭含笑謝過晨曦酒莊的大老板,也沒有解釋自己認識路。她經過騎兵隊長身邊時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會和你一起去喝酒呢,明早的早飯也沒了,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怎麼這樣!欸蘇你彆走啊!”凱亞追在後麵喊了一句,沒得到任何回應,唯有義兄還垮著張被人欠了債的晚娘臉站在那裡:“追求?萊艮芬德家似乎沒有教你這種禮儀。”
“哎呀你不懂,想要追求女孩子就得臉皮厚,不然既不會寫情詩又不會唱歌,讓我去摘星崖摘塞西莉亞花更不現實……迪盧克老爺,你忍心看著我一年大過一年卻還是單身麼?”
凱亞隊長的語氣跌宕起伏,楓丹來的歌劇演員都沒他戲多。
白撿來的便宜弟弟單不單身其實不太重要,身為正義人的迪盧克老爺這會兒隻想給他一拳——就算真在追求也請不要用這麼輕浮的態度好嗎?哪個姑娘會中意輕浮的男人啊,你不要反向衝刺行不行。
“蘇小姐是個好姑娘,你好自為之。”
紅發青年轉身就走。
目送義兄遠去,凱亞彈掉胸口不存在的塵土,回首看看代理團長的辦公室大門,摸出一枚摩拉在手裡把玩著也離開駐地。
夜色正好,可以去酒吧多坐會兒,說不定還能聽到些有趣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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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琴說明城門口發生的意外,蘇又額外花費了數倍時間讓麗莎相信自己毫發無損:“我真的沒事,丘丘薩滿離我還遠著呢迪盧克先生就把它乾掉了,彆說受傷,驚嚇也沒有幾分。”
麗莎的表情說明她完全不信蘇的鬼話。
這家夥素來病弱,當年在教令院便三天兩頭病歪歪的請假,要不是頭腦清醒做起論文又著實拚命,怕是早叫清退掉了。即便身體同樣不大好的麗莎也沒見過這種人,曾經數次清早起來在門口撿到發燒至昏迷的室友,管理員小姐早就不肯吃她忽悠了。
“還不是被你早年時不時病倒嚇的,也就是這幾年得了個神之眼身體才好起來。沒事就快點兒回麵包店休息吧,明早我要去蹭早餐吃呦。”
麗莎屈指在好友額頭彈了一記:“清泉鎮的種植業還好嗎?”
琴坐在辦公桌後抬頭:“忘了說,居民們應對特殊災害時為了補貼生計追加種植的作物不收稅。風魔龍不會一直為禍四方,總有一天大家都能回歸原本的平靜生活,沒必要克扣那幾個摩拉。”
蘇先是回答麗莎的問題,然後當著琴的麵寫了封寄去清泉鎮的書信——再次詳細說明春季蔬菜種植需要注意的事項,附加騎士團關於免稅的決定。
“明天你睡好了再來,我給你多煮壺咖啡。賽諾寄來的新咖啡豆品質很棒,他說這次的豆子可以多喝些,因為它是品種名就叫做‘好喝’,嗯……不好笑嗎?”
作為生論派學者,蘇完全沒意識到還和自己有聯係的同門已經寥寥無幾,倒是與其他學院玩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