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看來廠裡的思想教育做的還是不夠徹底,有的人覺悟就是不高。”
乙: “我們必須想辦法把這個破壞電線的家夥從宿舍樓裡揪出來!”
甲:“沒錯!到時候就把他抓到台上去,當著廠裡所有人的麵,我們看他好不好意思!”】
對話下麵有一條橫線,是填答案的地方。
三十秒到,屏幕消失。
陳子輕都沒有回過神來,陌生的記憶以幻燈片形式一頁頁地向他展開。
向寧,這具身體的名字,他是幾個村子聚一起抓鬮抓到那個寶貴的招工名額進的啟明製造廠,走了大運,自此全家在村裡都抬起了頭挺起了腰杆,說出來的話村長都是要掂量掂量的。
今年向寧二十六歲,工齡七年,擔任第一車間光輝組的組長。
向寧憧憬文化程度高的人,他讀詩歌,每天早上都到廣播站為工人們朗讀一首詩,午休會去擱置的廠房後麵寫上一首,風雨無阻。
情感方麵希望能在廠裡找到一個喜歡的人,把親手寫的詩集送出去,得到回應,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作為一名職工,向寧上班勤快,樂於助人,會鼓勵工友,他的組產量一直遙遙領先,他是廠裡的表率,工人們心中的榜樣,每年年底的表彰大會他都要上去領獎,大紅花戴了一朵又一朵。
廠裡舉辦的活動他都報名參加,並且拿下優秀成績,從不偷懶劃水湊人數。
向寧也有不好見光的地方,他常偷偷溜去李科長辦公室,給李科長當眼線打小報告,李科長叫他尤其監督劉主任二徒弟孫成誌的一舉一動,嚴防對方搞破壞,影響組織團結。
向寧誌向遠大,今年他盯上了副主任的位子,也認為隻要有機會,以自己的能耐和風評,再加上李科長那邊的關係,一定能當上副主任。
湯小光的到來在廠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向寧熱情關照他的生活瑣事,這次他出意外,向寧搶在其他人前麵找到他,把他背出灌木叢是想跟他攀上交情。
向寧本想送湯小光去醫院再拉近拉近關係,不料孫成誌和一夥人找過來了,他計劃沒成功心情很差,就把人放在了路口,自己走了。
哪知走到半路撞見了什麼,身子後仰磕到了一塊石頭,一命嗚呼。
宏圖大誌都沒了發揮之地。
讓向寧受驚的畫麵是空缺的,應該是涉及到任務,不能讓宿主知道。
這些記憶內容,一共有五處紅色標注。
1:常偷偷溜去李科長辦公室,給李科長當眼線打小報告
2:當上副主任
3:廠裡舉辦的活動他都報名參加,並且拿下優秀成績,從不偷懶劃水湊人數
4:每天早上都到廣播站為工人們朗讀一首詩,午休會去擱置的廠房後麵寫上一首,風雨無阻
5:在廠裡找到一個喜歡的人,把親手寫的詩集送出去,得到回應。
陳子輕又不是傻子,都這會了還能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來到所謂的任務世界,成了工人向寧,要做任務提交答案,錯誤就是失敗,對的才是成功,對了就算完事了。
事情不複雜,好捋,但是……
這也太離奇了,真的太離奇了。
陳子輕喃喃:“怎麼就選上我了,我哪個方麵能通過考核呢,好像沒有啊。”
想不通。
陳子輕抬起手摸頭上的紗布,黃宏省是杜撰的省份是不存在的,這裡的1982年跟他那個世界的1982應該也有點差彆,雖然他沒經曆過不了解,沒有辦法對比。他打量處處老式風的病房,儘管他一個現代人一時半會融不進來,卻比到了古代或者莽荒玄幻背景強。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走著吧。
陳子輕鼓起勇氣在心裡跟監護係統交流:“係統,怎麼稱呼?”
係統:“工作號666。”
陳子輕被這挺吉利的號碼整得一愣:“那我該叫你……”
係統:“陸。”
陳子輕從善如流:“陸係統,你好。”
無應答。
陳子輕再接再厲:“陸係統,你是機器人嗎?”
理都不理。
那可能不是機器人,是活人。
陳子輕曾經在天涯看到過一個帖子,內容還能想起來點,講的是高維度空間,外星文明操控係統監視並利用其他低維度生物,搜集他們的各種意識情感數據編到機器人身上,打造出新人類。
太前衛了,帖子挺火的,在首頁飄過一陣子才下沉。
係統生活的星球文明和宿主存在的定義過於深奧高級,不是他操心的領域。
當務之急是把任務做了。
陳子輕想喝水,病房沒人,他起不來又沒力氣喊,隻能乾熬。
熬著熬著就昏睡了過去。
.
“哥?哥?哥你醒醒啊。”
“還有氣的吧?有氣有氣,嚇死我了。”
“哥啊!”
陳子輕正做著完成任務回去,從植物人狀態醒來,活蹦亂跳地背個包到處旅遊的美夢,耳邊的碎碎念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趴在他床邊的人穿著藍色工裝服,臉圓眼睛圓,馬強強,原主的小跟班,膽子還沒芝麻粒大。
陳子輕聲音啞啞的:“給我倒點水。”
馬強強立即拿了窗台的搪瓷杯去門邊櫃子上,拎起暖水瓶打開木塞,往搪瓷杯裡倒點熱水晃了晃,朝地上一潑。
“水燙嗓子,咋整?”馬強強急得端著搪瓷杯原地打轉,“開窗把風放進來……不行,傷了腦袋不能吹風,哥,我去走廊給你晾一晾。”
“你等我啊!”
尾音還在空中,人就已經出去了。
陳子輕扭頭看玻璃窗上的陽光,舌尖舔著嘴上的血腥,他要趕快找到那個拉斷電線的人把任務搞定。
絕對不能在這裡待久,因為時間久了,標注的那幾項他一個都跑不了。
而且後麵隨著劇情發展補充信息的時候,搞不好還有標注。
於是他喝了幾口水就要出院。
馬強強懵了:“哥你逗我呢,你才醒,哪能出院,床都下不來。”
“我能下。”
陳子輕撐著天藍格子床單坐起來,他把兩條腿放到地上都沒站起來就頭暈眼花倒回了床上,還吐了。
稀薄帶血的嘔吐物順著他的臉往他耳朵裡流,場麵十分駭人。
馬強強後退幾步撞到旁邊病床,站不住地跌坐下來,兩眼呆傻,幾秒後,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就往外衝。
走廊兵荒馬亂,護士撿起被他撞掉的硬板子跟病曆本:“瞎跑什麼?”
“不好了不好了!我哥吐血了!他要不行了!我去喊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