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遊離的目光停滯在床頭那盆翠綠的仙人掌後,不二的音容笑貌便紛紛闖入視線,傾冉會心一笑,回想一天中發生的事情,還都來不及理清思路,還好終於有了一絲睡意,傾冉平靜地躺下來,仙人掌花盆近在咫尺,她反倒一點都不感到恐慌。
同一晚,安嫻在森田診所的病床上靜坐了許久許久,一直望著窗外那一輪明月。她恍惚問自己,對切原赤也說了那次經曆,究竟應不應該。
而切原呢,同樣輾轉反側沒有睡著,安嫻的音色重響在耳際,冰盈盈的透著些無奈:
——“軟組織挫傷的最大壞處就是,很長一段時間都好不了……表麵看不出什麼,實際上走路都會很吃力……”她歎一口氣,重新睜開眼來。
——“有時會害怕想起那次,因為我明白那有多殘忍,那種方法,會如何激起身體的痛楚我是知道的……”這兒,她眼裡閃出一股無以名狀的憂傷。
——“可他沒有退卻……我用儘力道,讓他傷成那樣,原本我以為他馬上就會棄權的,不二周助,明明看起來比女孩子還溫柔,可是……”她忽然有些哽咽,但終於還是把泄露出的感情逼了回去。
——“……你知道嗎切原君,我那兩下子,至少可以讓他直接喪失掉友誼賽的參賽資格了啊……對你們男孩子來說,機會和榮耀就這麼輕易地被奪走了,多痛苦?”輕微的一聲抽吸後轉過頭來,她竟然笑了。
為什麼會笑?顯然不是因為高興。
切原懊惱地翻了個身,蹭得被單褶皺不堪的,心裡也同樣亂糟糟無法安寧,安嫻那張看似幾乎沒有變化的表情,實際已經刺激了他的心底,他當即對她說,不二周助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然後她不再說話了,這時他才幡然發覺自己想說的其實並不是這個。
“這個笨蛋!”切原揉著頭發,他其實想安慰一下安嫻來著,至少已經提到喉嚨的“那時候被傷得很嚴重?在醫院住了多久?”
或者,那情那景,他本可以摟住她的肩把單薄的她拉進自己懷裡,對她慷慨地說:“還是哭出來吧,你這樣的笑更摧殘人!”不然他的胸口也不會被繃得那麼緊……
再或者他繼續追問,那之後怎麼樣了,畢竟造成了這樣深重的心理陰影,該被懲處的人是不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可惜他沒有問,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單純是驚訝於那暴力事件是發生在眼前的柔弱女孩兒身上的。哦不,還有,那麼一絲的心疼。
……
切原不明所以地掙紮著,一直到天微亮。
想再繼續躺著也沒了必要,反正英語課有的是時間補覺呢——便起床來到餐廳,拉開冰箱隨意找了點吃的作為所謂的早餐,在家人們還在酣睡的時候,他已經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