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二月初十,太子薨，舉國哀悼。

暮色四合，有路人行色匆匆的往城門趕。空氣裡彌漫著煙花之地的迷蒙。群集的富家子弟身後跟著無數狗腿子，他們趾高氣昂的搖著玉扇，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太子的死似乎對他們紙醉金迷的生活沒有一點改變。

浮世歡的白布已被撤下，鮮紅的燈籠，紅杉木的做的牌匾上刻著鑲金的浮世歡三個字。人來人往，幾出幾進的客流，很是熱鬨。門口掛著珍珠鑲嵌的紗簾，璀璨奪目，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裡麵的擺設，透著幾分欲迎還拒的味道。

天飄著小雨，細細紛紛的撒著。打落在地上，籠出一層霧氣。一名穿著長衫的男子忽而仰天大笑，忽而狂飲，不知是酒水還是雨水，濕了衣襟，染了黃暈。拖遝著木鞋，由遠及進的走過來。

“世人皆笑我癡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尾音殘留著哽咽。馬向東搖搖欲墜的走著，隻想一醉解萬愁，什麼功名及第，什麼賢妻孝兒，可笑可悲。馬向東一直向著前方透著光亮的地方走去。看到刻著浮世歡的牌匾，心裡像是有一條新生的蟲似的直抓抓。古聖人總是說君子遠煙花，可憐我聽了古聖人幾十年的話，如今連個秀才都沒中，可笑，可歎。馬向東踉蹌的步子道浮世歡的門檻邊，手握住簾子，有一絲遲疑。卻被後麵的人罵道“酒鬼，你進不進，不進讓我們進？”握著門簾的手指受刺激的一握，一揮，簾散，人進。

帶著儒酸氣的馬向東著實被裡麵的擺設嚇了一條，沒有鶯歌燕語，沒有混言淫語。幾張桌子，一個很大的戲台，但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典雅。雲裡霧裡的馬向東楞是沒反應過來。有點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

“瞧這位爺是第一次來吧，我們浮世歡又很多隔間的，風雅堂，尋歡閣，看爺爺是明白人，不知爺要到哪？”那人看馬向東的衣著有些破舊，心裡揣摩著這位爺身上沒什麼油水可撈，就想隨意打發了馬向東。

“尋歡。。。。。尋歡閣？”馬向東舌頭有些發緊。

“不知爺是要小倌還是要姑娘？”那人看馬向東呆愣的摸樣，但衣著卻是上。收了剛才的輕視的心思。

“小倌”馬向東家有橫妻，對女子心有畏懼，又聽同窗的人說男子亦可跟女子一樣，便起了異樣的心思。

“那好，公子你跟著我”

穿過大堂，沿著石道向裡走去，卻見雕簷畫樓，青山翠竹，臘梅冬菊，偌大的院子，儼然分成了兩派，左側的空氣裡隱隱約約傳來女子的脂粉氣。那人帶著馬向東右拐。幾處彆致的小樓，偶見清雋少年郎立於欄杆處對著園子自顧自發呆。小樓的那一頭有一處竹坊，從外部看就顯得濕冷陰暗的多。馬向東忍不住走近想看個究竟。

“公子，那裡不是招待你的，走這邊”馬向東的忍不住又看了幾眼，好像還能聽見嘶吼聲。緊了緊心思，馬向東被領進一座小樓的其中一間廂房。

那人領馬向東走到門口打開門，隻說“爺請，裡頭是小樓公子”。

立於窗邊的小樓回首，楞是與馬向東的眼神撞個正著。

女子不會有的清雋氣，男子透不出的嬌柔，款款身姿，淺淺的對著馬向東一笑。

愣頭愣腦的模樣，周正的麵堂，一身的儒氣，眉角抹不開的愁緒，呆呆的望著小樓。

“公子可是讀書人？”

“百無一用是書生”

“未必，或許隻是時機不對”

“你不用勸我，你怎會落到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