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可謝逾到現在,還沒碰過他一根手……(2 / 2)

韓芸芸在看小說,還不是什麼正經的小說,沈辭一眼,便看見了個熟悉的名詞:安全詞。

他斂下眸子。

韓芸芸心虛地轉身,將屏幕擋得更嚴,對著沈辭尬笑:“師兄,沈師兄哈哈哈,你今天來的好早啊沈師兄。”

沈辭嗯了一聲,垂眸擦桌子,他將撒掉的奶茶儘數掃進垃圾桶,而後在工位上坐了下來。

韓芸芸火速坐下,叉掉小說打開工作頁麵,卻一個字看不進去,隻用餘光偷偷瞄師兄的臉色。

沈辭本來正好好工作,見她鬼鬼祟祟,幾分鐘往這看了十幾眼,冷不丁問了句:“安全詞是什麼意思?”

韓芸芸:“!!!”

她差點從工位上跳起來,驚疑不定地瞅著師兄的側臉,見他安安靜靜地敲電腦,露出的側臉冷淡平靜,像是隨口一問,並不知道具體意思,這才尬笑兩聲,瞎編道:“呃,怎麼說呢,就是,就是情侶之間的小遊戲啦,你可以理解為,嗯,有特殊含義的昵稱……”

韓芸芸說著說著,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幾乎將頭埋在了胸口,也就並沒有看見她霜雪一般的師兄忽然頓住了手指,白玉般的指尖放在鍵盤上,許久沒有敲動。

片刻後,沈辭繼續寫報告,他神情冷淡一如往常,敲擊鍵盤的頻率也不曾變過,隻是問:“怎麼個特殊含義法?”

韓芸芸:“……”

她狐疑得打量沈辭,見師兄神色如常,像是信口閒聊,這才微微鬆懈,繼續瞎編:“嗯,就是情侶間的愛稱啦,可能有特殊含義……比如我看得這本,安全詞是咖啡,就是情侶一方是咖啡師,性格也像咖啡一樣苦中帶香,嗯,當情侶中的另一方聽見這個詞,就會忍不住憐愛,這樣子。”

沈辭像是有那麼幾分興趣:“什麼詞都可以當安全詞嗎?”

韓芸芸:“是吧,隻要雙方約定好有特殊意義的詞,都可以當安全詞。”

沈辭看了眼韓芸芸的桌子,隨口:“比如奶茶呢?可能有什麼意思?”

韓芸芸閉著眼鬼扯:“呃,可能是一方甜甜軟軟,非常可愛?”

沈辭看桌麵:“綠蘿?”

韓芸芸:“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看著就讓人心情舒緩吧。”

沈辭看了眼窗外:“冷杉?”

韓芸芸越來越得心應手,她以為師兄是不想乾活找人聊天,扯得越來越自信:“高大挺拔,不畏風雨,隱忍沉默卻可靠吧。”

沈辭略微停頓。

他的視線落在韓芸芸桌角裝飾性的瓷器花瓶上。

有兩個字壓在舌間,壓得繾綣溫柔,一如戀人呢喃,沈辭目光穩穩注視著電腦屏幕,表情冷靜而專注,可食指卻無意識勾動鼠標,唇齒開合間,居然還有些抖。

“……瓷器呢?”

韓芸芸絲毫沒發現異樣,她已然進入狀態,用學術而嚴謹的態度侃侃而談:“我覺得是珍惜,貴重,但也十分脆弱,需要小心愛護的意思吧。”

她說完,便等著師兄接著問,結果一直沒人說話,她一抬頭,沈辭正看著電腦屏幕,斂著一雙點漆似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電腦屏幕停在論文標題頁,黑體加粗的字體呆板無趣,但師兄就好像看那一行字看入迷了,一直不劃鼠標。

韓芸芸小心:“沈師兄?師兄你在發呆嗎?”

“不……”沈辭斂下神色,笑了笑:“在構思論文。”

屏幕上的每一個名詞都無比熟悉,卻又不進腦子,思緒像被什麼纏絆住了,混沌成一片。

桌上放了杯水,沈辭望著水中的倒影,反複咀嚼著那幾個詞,旋即不自然地勾了勾唇角,露出類似自嘲的諷笑。

他默默注視著水中倒影,心想:就這麼一個寡淡無趣,內裡虧空到二兩酒就能喝進醫院的人,也值得謝少爺小心愛護?

水中的青年蒼白單薄,臉倒是生的好看,但也僅僅是好看罷了,沈辭對著挑,能挑出許多錯處,他眉目常有倦色,不夠稠豔,仿若被經年累月的窮困掏空了身體,加上衣衫發白褪色,不如何打扮,謝逾若照著他的品貌去挑,能找出幾十上百個更光鮮亮麗的。

這些尚且不提,沈辭知道他是如何囫圇長大,和金貴的公子哥謝逾截然不同,謝逾被簇擁著一年上百件衣服不重樣的時候,他在寒冬臘月去河裡洗衣服,洗到指節全是凍瘡,謝逾挑剔著鬆露魚子醬的時候,他在計算校園卡裡的三十塊錢能吃多少碗麵……對謝逾這樣不諳世事的大少爺而言,他不過是個漂亮點的玩具,但,珍惜,貴重?

誰會珍惜一個唾手可得的娃娃,誰會覺得一個從小到大的飯錢還沒有少爺一餐貴的玩物貴重?

脆弱?需要愛護?

沈辭隻覺得可笑。

從和謝逾簽下協議開始,沈辭就知道少爺想玩什麼,無非是綿軟少年見得多了,挑個骨頭硬的來虐,偶偶換換口味。

可……

可謝逾到現在,還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

他雖自詡為玩物,可謝逾對他,卻實在不像對玩物。

何致遠開酒會,沈辭說不去,就不去,這樣拂了謝少爺的麵子,謝逾沒多說一句;輪船上的晚宴,沈辭中途說安全詞,謝逾就直接帶他離場,也沒多問一句;以至於這幾天來所有細節,無論是雨後車上遞來的毛巾,還是那晚的牛奶……

沈辭一時有些恍惚,點點滴滴,樁樁件件,謝逾待他,一點不曾羞辱輕賤,最多不過無關痛癢的調笑。

可比起那個價值百萬的名額,這些調笑又算的了什麼?

謝少爺凶名在外,作踐過不知道多少人,是出了名的脾氣暴戾,他們還曾簽下那樣的協議,字裡行間都是侮辱。謝逾叫人壓著他去醫院體檢的時候說得明明白白,就是缺個虐打泄憤的,可……

可為什麼後來,卻不曾動過手呢?

沈辭想不明白。

恰逢這時,大門滴了一聲,李揚從外頭進來,拎著早餐和兩人一一打招呼:“沈師兄,韓師妹。”

沈辭收回心緒,微微點頭。

李揚把買個韓芸芸的早餐遞給她,又給沈辭送學工部的通知:“剛好,師兄,下午有個誌願者活動,你彆忘了。”

沈辭收斂神思,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