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 戴上,一節課都不許摘……(2 / 2)

他繞過周揚,“我也走了,大早上趕過來,困得要死。”

這個點他平常還在睡覺。

他邁步下樓,沒走電梯,一早上的好心情給何致遠的破事破壞的七七八八,便漫無目的地沿著病房往前逛,逛著逛著,就逛到了特殊診療區。

這塊區域是謝逾他爹謝遠山投資的,屬於公立病區的半個私人病區,和國外團隊直接聯絡,用於一些還未上市的藥物的臨床實驗,根據小說背景,沈辭的奶奶就該住在這裡。

小說裡對這位老人著墨不多,是全文的背景板,而她的病也是沈辭苦難的開端,謝逾忽然之間,就想看看這位老人是什麼樣子。

沈辭有課,趕得急,沒時間在醫院多留,在這停了幾分鐘就走了,謝逾便慢吞吞挪到病房前,從玻璃探視窗往裡麵望。

這是一間單人vip病房,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潔白的被褥中,虛弱地隨時都要散去,她身邊擺放著許多叫不出來名字的儀器,顯示著看不懂的波形圖和掃描曲線,點滴高高地架在一旁,藥液正勻速注入血管。

這老人單論骨相,確實和沈辭有幾分像。

隔著屏幕看小說,所有人物都像背景板,生死無足輕重,但現在佇立在窗前,謝逾才恍惚感受到,這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壓在沈辭身上的也不是po文虛無縹緲的搞黃理由,而是生命真切的重擔。

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謝逾呼出的空氣糊在玻璃上,嗬成一片白霧,他抬手抹去霧氣,卻忽然對上了一雙眸子。

屋內的老人在看他。

那雙茶色的眸子和沈辭也有七八分像,目光清明,她看著謝逾,先是微微困惑,旋即露出和善的微笑。

謝逾一頓,同樣回以微笑,而後他擦乾淨玻璃,裝著無心路過,起身離開了。

*

周三,A大期末前三天,江城下了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雨過後,氣溫驟降,街上多了不少穿風衣棉襖的人,還有人全副武裝,帽子圍巾全戴上,捂得嚴嚴實實。

沈辭最後看了眼課程教案,將文件合了起來。

他將東西收拾進提包,也不進教室,就這麼站在教學大樓門口,不少學生認識他,客氣地和他打招呼,沈辭一一點頭,還有學生過來搭話,問他天氣這麼冷,怎麼不進去。

沈辭隻說等人,過了莫約十分鐘,一輛賓利緩緩駛入,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這車太紮眼,大燈雙排氣,五米車長,看著就異常昂貴,不少同學停步圍觀,還有拿手機拍照的,不多時,便見車窗搖下拉,謝逾在駕駛位上招手,沈辭微微抿唇,在大庭廣眾下俯身進了車中。

車門關閉,議論聲陡然變大。

這不是謝逾第一次來學校了,他車的拍照不少二代都認識,身份在校園論壇被扒得七七八八,連著沈辭也被連累,各類言論層出不窮,說沈辭小白臉的都算好,更多是說他攀高枝出來賣。

沈辭向來不在乎這些,他和謝逾本就是協議關係,小白臉出來賣都是實話,犯不著反駁,但當著這麼多人坐進車裡,他還是有些躊躇。

謝逾今日穿得暖和,戴了條灰茶色的圍巾,陰影處的側臉線條鋒銳。

沈辭指尖微動,略有些緊張。

和林音對話是他托大了,謝逾就在門口,事後一打探,或許能猜個七七八八,那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但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哪怕謝逾知道他說了什麼,也不會將他怎麼樣。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且毫無道理,謝少爺最重哥們義氣,何致遠和他認識小十年,相比之下,一個隨時可以更換的玩物又算得了什麼?可沈辭偏偏這麼做了,在醫院裡他沒想那麼多,可現在坐在車裡,他忽然就緊張起來。

謝逾……會生氣嗎?今天來找他,是為了懲罰嗎?

可這緊張和之前的無數次略有不同,雖然忐忑,卻沒有痛苦和絕望,甚至有些說不清的期待。

謝逾找他做什麼?

謝逾沒讓他猜太久,隻遞來一個盒子:“給你,上課戴著。”

這是原文台詞。

四四方方的包裝盒,上頭有燙金logo。

沈辭一頓:“這是什麼?”

謝逾麵無表情地吞掉劇情台詞,把原文罵了無數遍,隻道:“你打開就知道了。”

這一章的名字叫《完全打碎》。

經曆了前麵的那些劇情,打罵、折磨、行船上的遊戲,小說到了這一步,要完成的是精神上的徹底催折。

小說裡的沈辭骨頭極硬,不肯服軟,有什麼比打罵和刑罰更折磨人的方式呢?

在親友故舊之下貶損他的自尊,在眾目睽睽之下消解他的人格,讓他戴著無法接受的東西,在講台上講完這場課,然後,你就能欣賞到美人徹底崩潰的模樣。

隔著厚厚的馬賽克,謝逾甚至沒法把這章讀完。

沈辭抿唇,他屏住呼吸,輕輕掀開了包裝蓋子。

是一條圍巾。

金茶色的圍巾,羊毛質地,入手綿軟,有漂亮的千鳥格紋。

謝逾煩躁地捏方向盤:“戴上,一節課都不許摘,否則你知道後果。”

沈辭不說話,的視線在謝逾脖頸處掠過,兩條圍巾的形製樣式如出一轍,簡直像商家欽定的情侶款。

他捧起那條柔軟的織物,像捧起一片雲:“……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