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連忙回家,路上邊走邊議論今晚的怪事。首先是柳菲菲,以中原柳家小姐的身份,如何來這“幻樂宮”做了一名樂伎?今晚邀約他們的恐怕不是司龍,那又是誰?最奇怪的是這個琴心,堪比王府的財勢,背後又是什麼力量?
諸多謎點不能解,小山對慕容白笑道:“說到柳菲菲,這女人的演技真是太強了。想當初我以為她是對你有意,才要跟咱同路。現在看來……”慕容白默默不語,小山奇怪看他,半晌後慕容白才說:“我覺得那個琴心對你的態度有些古怪,不像是初見你。”
小山聞言一怔,其實他自從見到琴心就一直有種不舒服的異樣感,方才琴心摸他臉時,他身上竟綻起一陣熟悉的雞皮疙瘩。到底是怎麼回事?仔細想想,他身上忽然一陣冰寒,一時竟再走不動半步。慕容白挽住他隻覺他搖搖欲墜,不由著急:“怎麼了?”小山擺擺手,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氣站定,才輕輕說出一句:“那個人,好像……陸……歸雲……”
慕容白也是一愣,片刻後才道:“不可能吧,陸歸雲是個男的啊。”小山搖搖頭:“五官長得完全不像,但那種感覺……”陸歸雲每次淩虐他的時候,語氣舉止都與平素人前大相徑庭,卻與這琴心有種微妙的相似之處。而且他二人肌膚相親之日不短,身體的觸感是反應最直接而忠實的。不過這個他沒法向慕容白解釋。
慕容白見他害怕若此,想那陸歸雲對他來說隻怕是比噩夢還要可怕的存在,一時心疼不已,索性抱起小山慢慢往回走。一路安慰他:“彆怕,就算真是陸歸雲在這裡,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小山將頭埋他頸窩悶悶道:“我不怕。”他隻是想到過往,想到那些黑暗的部分,就會覺得自己無可救藥的懦弱肮臟。他早已不是人前那個青衫如水的風般少年,那自我毀滅和被人毀滅的三年裡,他將自己徹底放棄了。本以為已經什麼都不在乎,在與慕容白相處日久之後,卻發現自己心中原來還是有著恐懼的。而那恐懼究竟是什麼,他也弄不清楚。
他們回到住的地方,看見一輛通身漆黑的馬車停在門口,福叔迎上來:“二位可算回來了,主子在裡麵等著呢。”慕容白將小山放下,二人相視一眼。齊身進去。眼見書房裡的燈火亮著,慕容白握緊小山的手,推門而入。
“拜見二皇子。”小山被慕容白帶著行禮,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回答:“免禮。阿白,不是說過不用這麼客氣嗎。”
他抬頭,隻見那晚在船艙中見過的玄衣男子站在燈旁。這次是一身寶藍色錦緞刺繡的家常便服,襯著劍眉星目,越發顯得貴氣逼人不容直視。那雙眸子,明明是跟慕容白講話,目光卻是望著自己的。小山頓時抑製不住地心中直跳,好生奇怪,這個人,為什麼他的目光裡有那麼多東西,卻又看上去那般淡定沉靜?
慕容白笑道:“京城重地耳目眾多,還是注意些的好。”司龍淡淡一笑,他五官雖然俊朗,但線條過硬,神情偏冷,笑起來就添了不少親和之氣。小山莫名覺得,這個人應該很久沒有開懷大笑過。
他在這廂胡思亂想,那司龍卻向他招手:“小山,過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慕容白拉了他一下,他走到司龍麵前,司龍比了比他的身高:“原來你才到我胸口呢。”小山頭頂所及,剛好是他心臟的位置。小山本是極介意彆人說他小的,但麵對這人隻是疑惑大於生氣。司龍見他眼圈微紅,又見慕容白胸前濕了一塊,心中一動,笑著溫言問他:“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小山點點頭:“多謝殿下當日救命之恩。”他心中還有好些話想說,想問他那時為何出手救他,又為何……待他如此親切?司龍卻又問他:“聽說你身上的毒發作時很痛苦,有解藥的法子嗎?”小山想估計是福叔告訴他的,剛要答,心中卻一跳,眼前這人看著自己的神色關切,竟是有些微微激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