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夕何夕 聽到如水漸平的呼吸……(2 / 2)

新月如水 珍* 6302 字 10個月前

如水也笑:嗬,是你女朋友還讓我睡集體宿舍呢。說完不禁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馮塵附和道:那也是。下次啊。

如水順勢做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吧,親愛的,晚安。

晚安。馮塵目送如水的身影隱沒在宿舍樓梯的轉角處。

如水覺得和馮沉說話能隨意自如,無所顧慮,仿佛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感覺很輕鬆。

如水複信給新月。新月,我見著馮沉了。他的學校很漂亮,有清雅的建築和適宜的環境。馮沉的藏書多得超出想象,他是個很有才華的男生。見著他的圈子,都很優秀。加油,新月!

至於我,將會埋葬過去的痕跡,開始我的新生。

大三。許久不見馮沉的信字,新月感覺到瘋長的思念和空虛。她一次次地刷新著郵箱,等他的信。看到如水回信之後,她沒有再向如水提過馮沉,沒有問她要電話,沒有向任何人打聽他的消息。仿佛不能和馮塵見麵成了她心裡遺恨不已的情結,為什麼她不可以像如水那樣在現實中和他靠近,和他親近地說話,那怕隻是一兩句寒暄也勝過苦苦的等候。然而她固執地守著電腦上的郵箱,等待他的出現。等待他的頭像不再是灰色那一刻。

她報名參加全國計算機等級資格證考試,卻沒有參加培訓班。她隻是想獨自讓那些無儘的數字和編碼塞滿她的思緒,她想她可以啃噬那些難懂的公式的。那些下午,她上完課就泡在機房,學習、上網,一泡一下午,始終遇不著他。

她的心似被掏空了。翻開以往的信件來溫習、止疼,止這思念的疼和這無處言說的思念。原來除了網絡,他對她來說,是那麼遙遠和陌生。她對他真實的生活一無所知。而他呢,是否因為忙碌就將她遺忘?是啊,她不過是他網絡上一隅空間而已,怎麼會令他放在心上。新月越想越覺得心情暗淡。

一天,她把書包放圖書館閱覽室的書桌上,便去了機房看郵箱。回來時書包不見,她以為是同學幫帶回宿舍了。左右查找,沒有找到,才確定是丟了。書包裡有幾本心愛的書,新買的電子詞典和一個隨身聽。就這樣不翼而飛,新月感到不勝心疼。她意識到是自己的狀態出了問題,每天如此守候遠方的來信,如此魂不守舍地思念一個或許並不記得她的人,是否太不現實?她提醒自己現實一點。

那段時間,校園裡的培訓班風起雲湧。四六級英語培訓、考研培訓、托福和雅思英語培訓,每天都有所謂的名師課堂試聽講演,同學們各取所需,紛紛解囊。新月是徘徊的,一直以來她似乎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努力和學習,並不像他們那樣迷信培訓班。

為了避開宋軍的電話和問詢,如水和同學在校外合租了一個房子,準備考研的功課。

十月,母親告訴如水,她和父親辦了離婚手續。雖然早就釋然了父母的分居,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如水還是感到了難過。父親在那個城市早已有了另外的生活,隻是為了如水,遲遲沒有和母親提出離婚。現在如水也大了,他們不願再拖下去。

考研的生活是充實的,總有許多書籍和資料等待著翻閱和記誦。她考的是經濟法碩士。需要的時候,如水會以各種渠道獲取資料,有時她也會向馮沉問一些相關的信息。

自從假期那次相聚後,馮沉和如水的距離就近了起來。馮沉覺得如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她就是一片純粹的葉子,無論你從那個角度看,都是一樣的光芒和色彩。每一次和如水的交談和相處都覺得很輕鬆愉快,就像沒有煩惱的小孩,在一起隻有單純的遊戲和學習。馮沉也決定考研,他選擇的是複旦傳播學碩士。他也住到了校外,以此擁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很快就期中了,如水日常的學習安排中多了一些期中考試和論文的準備。馮沉來電,她便說起這些忙碌和困擾。馮沉便問都有些什麼論文。如水說大多是專業課的論文,她還能對付。隻有一門公共選修課:西方文學鑒賞,她不知道怎麼寫。馮沉於是答應代她寫一篇上交。如水高興得蹦起來,說她請馮沉吃飯,以示感謝。

馮沉問:打算請我吃什麼。

如水作大方狀,道:論文出來了,隨便你點。

馮沉:那就是山珍魚味都沒問題。

如水懦懦地道:那我得考慮考慮。

馮沉笑。

幾天之後,馮沉來找如水,把寫好的論文給如水。如水接過來打開,馮沉洋洋灑灑寫了六七千字,章節有度,文采斐然。老師規定的字數不過三千左右,看看馮沉這篇文章,如水不禁欽佩,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隻說了聲謝謝,道:說吧,想吃什麼。

馮沉道:這裡哪家的混沌麵好吃?

如水道:就吃麵啊,我太不好意思了吧。

馮沉笑了一下,說:這作業難在規定了字數。我怕寫長了你不敢用,嗬嗬。

如水大笑:我早該想到,寫篇文章,對你這樣的才子易如反掌。深怕你敲我一頓大餐呢。

馮沉道:看看,尾巴露出來了吧。

如水說:嗯,還真要露給你看看。我跟你說,你選擇小吃絕對沒錯。我認識一家,麵特彆精道。

馮沉道:行,那就去吧。你地,帶路。

如水笑著,將一隻粉拳朝馮沉揮舞去。

周五的晚上,如水去找馮沉還書。她也帶了一本自覺不錯的考研英語資料給馮沉。

馮沉把她接到住處。房間裡,陳設簡單。一張床,桌子上擺滿了書,一個藍色的台燈,還有一個複讀機,一些磁帶。

他們聊起一些複習的進度。馮沉擔心的是英語科目,而英語是如水的強項。大二上學期,如水就考過了四、六級英語,成績均在八十分以上,口語成績也不錯。馮沉拿出一些平時碰到的疑惑,同如水討論。

不覺地就過了十點。這是深秋時分,夜已經很涼,如水隻穿了一件薄的外套,報了一下手臂,不禁打出一個噴嚏。

馮沉拿來一件厚的外套遞給如水,說:披上,彆著了涼。

如水推辭道:不用,我一會就回去了。

馮沉把衣服直接往如水身上一罩,說:怎麼不聽話呢,你。那語氣像一個大人對孩子的責備。

如水嘿嘿地笑了一聲,憨憨的樣子。的確是感覺到冷,她噓著穿上了他的外套。

外套穿在如水身上又大又肥,長及如水的膝蓋。馮沉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如水也笑,說:不準笑。她看著馮沉瘦瘦的身材和看似嚴肅的臉,靠近他,卻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溫柔,讓人覺得安全,不設防。雖然,她並不感覺到愛和激烈。

書上的問題看完了。如水脫下外套告辭欲回,一開門,冷風襲人。

如水將上衣拉鏈拉至領頂,吸口氣,自我安慰的口氣說:嗯,這樣就不怕了。一轉身迎到風口上,忍不住哆嗦著回過身來,牙齒打顫。

馮沉被她那可愛的動作逗笑起來,調笑道:你就是一隻寒號鳥啊,要不,你考慮今晚留宿我這兒,也甭回你那窩了。

寒號鳥的故事,如水從小就讀過,此時被馮沉提起,她不禁嘀咕道: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突然想想起什麼大事一樣,苦著臉叫起來:忘記給我媽打電話了。說著卻冷得打了兩個噴嚏。

馮沉二話不說就擁著如水,拉她進了屋裡。然後把手機遞給如水:用我手機打吧。

如水搖手道:我還是回去打吧。

馮沉硬把手機塞給如水,道:你回去都幾點了,還打電話。

如水軟軟地說:那行,回頭我給你話費。

馮沉道:行,我就稀罕你那點話費。

自從父親和母親離婚以後,如水每個星期五晚上都給母親打電話,跟母親嘮叨一陣子,今晚竟然忘記了這事,不由著急得想哭。拿著手機弄了一會兒,苦著臉問馮沉:這玩意兒怎麼使?

馮沉看她笨得可愛,就笑道:說電話號碼。他把電話撥通了,遞給如水。

如水這一講電話就眉開眼笑,和她母親聊了十來分鐘,連家裡的小貓小狗都聊了,聽著就讓人覺得幸福。

完了,馮沉笑道:羨慕啊,跟老太太能聊那麼久。你是不是很久沒給家打電話了?

如水反駁道:哪裡,我每星期都打。說著就去開門。

馮沉道:電話也打了,回去乾嗎?

如水道:我說你心思不單純。就你這家當,讓我睡哪兒?

馮沉道:睡床上。

如水道:想得美!

馮沉笑道:你看,這到底誰想啊。我睡地鋪!

如水厲聲笑道:討打呀,你。

如水放心地和衣躺下,不覺睡意襲來,安穩地睡著了。模糊感覺到有一雙手撫過她的腳,把它們放到溫暖的地方。那感覺讓她夢到了小時候溫暖的被窩。

馮沉是醒著的。這樣溫柔的夜,讓人感覺溫暖而心動。他是喜歡如水的,隻是不確定這喜歡能走多遠。如水總是一副心思單純的樣子,聰明、好學,又有一些任性、貪玩,隻活在當下,簡單、快樂,外界紛擾似乎不能打擾到她的我行我素。聽到如水漸平的呼吸聲,他的心特彆安靜。怎麼可以做到和一個青春妙齡的女孩共處一室,卻簡單得隻想去保護她,溫暖她,沒有雜念。這樣的經曆,無論何時想起,都會有暖暖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