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暴力發生的時候,工已經變得肆無忌憚。在大街上,新月被摁在人行道上,近旁車輛碾過的灰塵灌滿了她的臉,行人好奇而鄙夷的眼光刺得她無地自容。然而,沒有人說話,除了工瘋子一樣的怒吼。
逃離險地之後的新月渾身傷痕,忍不住向親近的朋友瓊訴說了她的遭遇。不想,幾個鐘頭的時間,要好的同學和朋友都知道了此事。他們紛紛聚集到新月的學校。尤其是好友士坤,他是間接從女同學那裡聽說的,第一時間他就找到了工的宿舍,二話不說就動了手。若不是被周圍的同學強行拉住,不知道坤和工會那晚會鬨出多大的事情。這是新月第二天才得知的。
工打電話到宿舍,惡狠狠地對新月說:你和我兩個人的事情,你竟然叫旁人來揍我。真看不出來你有這樣的本事,連老情人都出動了。早知如此那晚我就不該讓你好好地回去。
新月恨得牙齒打顫:你簡直不可理喻,我隻怕我朋友揍你都臟了他的手。你走著瞧,這一次我不會白白受你欺負。掛斷了電話,新月還覺得氣得胸口疼。她是徹底看清了他卑劣的靈魂,也堅定了要和他徹底劃清界限的念頭。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還是個無賴。對付無賴,她太無奈了。每天被一個無賴在宿舍和教室門口守株待兔,惹得身邊的同學個個猜疑,朋友個個厭惡,長此以往,有誰能夠天天陪著她呢,她不能靠彆人的保護來惶恐度日。好在,那個學期很快就到了尾聲。
開學的時間並不因為新月的意願而遲來。校園裡春光融融,看不到舊歲的一顆塵埃。
如水說要來昆明工作,新月既喜又憂。想起工的事情,她隱隱感到不安。真的不願意再讓多一個人看到她的窘況,然而一切真的平靜地過去了嗎?
愈是害怕遇見,愈是狹路相逄。每一次都是難堪。那天,她和瓊從外麵回來,在校門口遇見工,他攔在新月麵前,示意她留下。瓊是新月要好的朋友,性格直爽,行事有男生之風。見工表情不悅,便暗中拉住新月的手,笑對工說,這麼巧。工哼笑一聲回應,卻往新月身邊靠近。
新月道,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我們還有事情。工伸手來拉新月,被新月掙脫,瓊趕忙攔新月到背後,工又來強拉,新月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瞬間兩個人就扭打在一起。瓊攔二人不住,便大聲吼道,你們兩個住手,這大庭廣眾的,不覺得丟臉嗎?趁工遲疑的時刻,瓊拉開新月,對工說,你先回去,我勸勸新月。果然,工忿恨地瞪了新月一眼,離開了。
見工走了,瓊和新月默默地走路,沒有說話。新月又氣又羞,忍不住歎息一聲。瓊說,我覺得你們這樣冷戰下去也不是辦法,特彆是你,太軟弱了,我們又不可能隨時在你身邊,真的是擔心你吃虧。新月默應,你們放心,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瓊說,你就當麵跟他一刀兩斷,他要什麼都給他,大不了賞他千多塊錢,還了他的情,讓他滾遠點。以後各走的,不要睬他就是了。這種人,大街上見著都該像瘟疫一樣躲遠點,怎麼還能去搭理他?你若狠心不理他,我不信他還圖你什麼?
新月淡淡地說,我試過了,我理不理他都是那個樣子。瓊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新月道: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們不用擔心我了。
那夜,新月思索了很多。在瓊看來輕而易舉的事,她卻覺得寸步難行。身在其中啊,她既不甘心砸一千塊錢給他,又不能忍受惶惶不可終日受製於他的日子。她隻想逃,卻又無處可逃。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影響四年大學的畢業,她真是不甘心啊,又未找到一份可以離開的工作,她能去哪?隻有忍耐,到畢業,遠遠地簽一份工作,徹底離開這座城市,才會有她的自由和新生。
這天,新月又接到工的電話,聽到新月的聲音,工立刻溫柔得像個隻剩呼吸的小孩。電話沉默了一分鐘,工怯怯地問:你好嗎。不好,新月說。工道: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了,好累。新月說,那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行嗎。很快就畢業,大家都好好找工作,一切等畢業後再說吧。工突然冷笑,你還是想跟我分手。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不知道你的主意嗎?你是想騙我到畢業後一走了之,或者再找人打我一頓。新月道,你真是幼稚。聽到電話那頭無理的爭辯,新月厭惡地掛了線。
不一會,電話又響,工向她道歉,說隻要新月不和他分手,新月說什麼他都同意。新月說,那好,你以後不準在學校裡找我,我不想再鬨得滿城風雨。好歹大家快要畢業了,不要鬨出什麼事來影響畢業,不值得。工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