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尋深吸口氣:“前輩,我們還是……來聊把這劍吧。”
顧隨之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他死了幾千年,好不容易見到個會動會說話的,逗人逗得十分起興。
“這不是正在聊嗎?”
墨尋眸子沉靜,一片清明,半點沒被他影響帶偏,“它上麵那七個點是什麼?”
“哦,”顧隨之看了一眼,興味索然道,“那把劍承襲自上古,能感應天道,察覺到你的情況,給你安了個進度條。”
“進度條?”墨尋問。
“嗯啊,就是你之前昏迷那會兒,看到的那個叫墨知的小子,上輩子不是用那塊巴掌大的板子,玩什麼遊戲嗎?他當時說的那個,我覺得這詞兒挺好的,通俗明了。”
顧隨之活學活用,腦子一轉,有了主意:
“你可以叫它——滑動變阻之,氣運探測器。”
墨尋唇瓣動了動,到底忍住了出聲。
“我雖然帶你重生了,但不代表你的氣運就跟著回來了。你身上的氣運在前世就已經被奪走的七七八八了,我隻能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靠自己去撥亂反正。”
顧隨之耐心解釋:“就比如這次,你把能代替那小子心臟的石頭毀了,等於斷了他一個奪走你氣運的機會,你的氣運回來了一部分,所以第一顆星亮了。至於其他的,你還要自己努力,明白了嗎?”
墨尋點頭:“我明白了。”
就算這樣他也知足了,至少……還有一個機會。
至於其他的……
“前輩,如果我直接把一些會影響我氣運的人殺了,也能達到這種效果嗎?”
顧隨之提醒道:“那小子不能殺,你的氣運在他身上,等於他現在才是那個天道之子,殺他會被雷劈的。”
墨尋對自己的情況又多了些了解。
難怪前世墨知晏在處處占優的情況下,沒有選擇一開始就殺了他,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他不能殺,”墨尋道,“那其他人呢?”
顧隨之含笑道:“天道之子於天道有益,其他人……天道是不管的,不過,斷了能給天道之子提供幫助的途徑,當然……也能。”
“那小子不就是這樣做的嗎?一個個搶奪你身邊的人,也是在奪走你的氣運。”
墨尋心跳明顯加速,不過隻是瞬息間就調整好了狀態。
“前輩,我還有個問題。”墨尋猶豫,怕自己話太多引得對方反感。
顧隨之倒是非常好說話,“你說。”
他可憋了太久了,現在非常想跟人聊一聊,他不怕墨尋話多,墨尋要是不說話,他還要想辦法讓他開口說兩句。
“天道之子,究竟是什麼?”
微風拂過潮濕的草地,青黃不接的草葉被壓低,樹林裡傳來連綿不斷的簌簌聲。
顧隨之的聲音悠悠飄在耳邊。
“修仙界遼闊無垠,以東洲十六島,西海三山,北境一域三宗七門,和南方五國為尊,這些仙門裡,天驕何止千萬,但是其中無一天道之子。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墨尋安靜聽著,“為何?”
“因為他們一生隻能止步於此,無法觸及更廣闊的天地。”
顧隨之聲音裡多了一抹情緒,轉瞬即逝,輕笑著告訴他:
“唯有生而注定成神者,才能稱為天道之子。”
生而注定成神者,稱為天道之子。
墨尋心弦微動。
“但是嘛,這世間有得就有失,天道給你多少眷顧,就會給你多大的磨難。我以前就知道一個,也是天道之子,出生的時候天降雷劫,把她方圓百裡內、九九八十一座山全部轟平,她的父母為了保護她,一重傷一隕落,算起來你這都算溫和了,不過……”
顧隨之觀察他,“你的天賦好像要比她差一點。”
墨尋生出點好奇:“那位前輩是……”
“身份就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知道,”顧隨之聲音裡多了點感歎,“不過她的天賦倒是可以跟你說說。”
墨尋側耳以待。
顧隨之:“生而築基,一歲金丹。”
墨尋一怔。
顧隨之笑道:“可怕吧?”
這世間從不缺天才,按照修仙界一貫的標準,二十築基,百歲金丹,便可稱天才。
生而築基……尋常人簡直想都不敢想。
不怪天道在她出生時直接落下雷劫。
墨尋靜了一會兒,垂下眼,深黑睫羽在麵頰上落下一道陰影。
“你也不用氣餒,這種天賦千萬年難得一見,她本身血脈就很特殊……”
“前輩,您探一探我的根骨呢。”墨尋忽然開口。
顧隨之“嗯?”了聲,還是依言放出神識。
隻是一觸,他又“嗯?”了聲,明顯多了些驚疑,“你根骨不差啊,就算身在凡間,怎麼……”
怎麼十八歲了才練氣七層?
練氣期……
這就不是一個天道之子該有的修為!
按照墨尋這身天賦,不說生而築基,一歲金丹,他就是閉著眼睛,成天躺著睡覺,現在也該金丹了!
顧隨之眉頭緊皺,更仔細地探了探,“你這筋脈裡怎麼全是淤積的寒氣?”
又不像是下毒,就是很駁雜很低級的寒氣,簡直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裡硬生生被凍壞了一樣。
彆說練氣七層,除了抗揍點能更挨餓,壓根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啊。
墨尋輕聲道:“我明白了。”
顧隨之忍不住問:“你的修為不止這點吧,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