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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麵的動靜傳不到地下深處。
林慕撿起一塊金子,放在眼前仔細打量,又去看其他的。
這真是字麵意義上的金山。
不止金子,還有金色的極品靈石。
黃金鑄造的酒杯,鑲嵌著鴿血紅寶石的首飾,碩大的戒指……金幣和靈石層層累積,堆成小山一樣。
滿目的金光,把整個山洞映照得仿佛日出。
林慕被這陣勢震了一下。
他不是沒見過所謂的人間富貴,修仙界為了靈寶靈藥一擲千金的也不在少數,但拍賣場裡再怎麼氣勢恢宏的一句喊價,也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這得多少啊……
顧隨之微笑起來,“跑這麼遠不虧吧。”
林慕搖搖頭。
“這些都是我的,你可以隨便拿,不過……”
顧隨之話音一頓,慢悠悠道:“你準備怎麼拿?”
林慕一時沒能理解他的話。
“在修仙界,傳承可不是誰都能拿的,”顧隨之嗓音裡的笑意越發濃鬱,“你呢,是準備叫我一聲義父,作為我的兒子來接收我的遺產,還是叫我一聲師尊,以我徒弟的身份來拿這些東西,還是……”
“前輩。”
顧隨之被打斷也不生氣,笑吟吟地“嗯?”了一聲。
他早就看出來了,林慕這種人,你讓彆人欠他的東西,他可能不會在意,但要是他欠彆人的,彆人再拿著在他麵前說……他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要臉就是這點不好,會被他這種不要臉的欺負。
他這樣想著,很好脾氣地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林慕認真道:“您已經死了。”
顧隨之:“?”
林慕眉清目正,用最清明嚴肅的語氣,說:“我可以直接強搶。”
顧隨之:“???”
顧隨之:“你的要強呢?你的倔強呢?你的尊嚴呢?你絕不虧欠彆人的原則呢?”
林慕微微偏過頭,臉上倒是沒什麼異色,隻是耳垂染上一抹紅暈。
顧隨之:“跟彆人就兩不相欠,跟我就不客氣了是吧?”
林慕也就是強撐,被他說的不好意思。
他咳了一聲,“那……”
顧隨之:“不聽。”
林慕:“……”
林慕轉移話題:“前輩,我該怎麼把這些帶走?”
他身上沒有這麼大的芥子空間,唯一可以裝東西的還是當鋪老板賣給他的那一個,但也遠遠不夠。
就那一個,能不能裝走百分之一都不好說。
顧隨之不可思議:“你搶劫還要苦主提供麻袋幫你打包?”
林慕:“……前輩。”
顧隨之更怒了:“還撒嬌?”
“……”林慕說,“我沒有。”
顧隨之:“每次一有什麼事就叫前輩,前輩前輩前輩,裝的多乖一樣,前輩讓你叫一句好聽的你就不願意了。”
林慕放棄和他討論這個了。
畢竟理虧。
顧隨之敲了敲手指,忽然開口:“算了,先彆管這些東西了,你往裡走。”
林慕看著滿地金燦燦的黃金:“直接踩嗎?”
“不然呢?這些東西我就是拿來墊著睡覺的,現在睡不了了,踩就踩唄,這是金子,踩一下貶不了值。”
黃金墊著睡覺?林慕麻木了。
他好像……有點知道這位顧前輩的本體是什麼了。
踩著一地黃金走,這種體驗畢生難尋,林慕到底沒好意思真的穿鞋踩。
黃金冰涼,還有些硌腳,赤腳踩上去的觸感十分怪異,尤其是知道腳下是什麼東西,就更怪了。
林慕穿過第三座“小山”,繞過洞頂垂下的鐘乳石,走到洞穴深處。
費了些力氣,從金山深處挖出了一個盒子。
木盒不過巴掌大,隻是材質較為特殊,看著竟然像是冰蠶木整塊挖空雕刻而成。
這種木頭生長在西域雪原深處,據說千年才長一寸,一寸就價值傾國。
這得是什麼東西,才能用到冰蠶木?
“前輩,這是什麼?”
顧隨之讓他過來,等他真拿到了,又顯得心不在焉,興致不高的樣子,“神血。”
林慕:“什麼?”
“神血啊,”顧隨之那點消沉轉瞬即逝,嗓音散漫道,“沒聽說過?”
林慕手裡輕飄飄的份量忽然就變得沉重無比。
這滿地的金山,都沒有這兩個字給他的震撼來得重。
金子有價,神血卻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頂級珍寶。
世間萬年無神,隻有神留下的一脈後裔,而現如今唯一一位世人知曉的神裔在太彌宗。
他為了給沁華夫人治病,進過龍塚去找龍魂花,可龍魂花也是治標不治本,他心裡惦記著母親的傷,之前拿到那塊令牌時,就想過能不能從對方手裡換出神血。
而現在……
“前輩,我可以……”他有些難以啟齒,“可以用什麼和您換這個嗎?”
顧隨之玩味道:“哦?現在又要臉了?剛剛那個小強盜呢?”
林慕抿直了唇。
他不信顧隨之不知道他不是真的要……
黃金可以開玩笑,是因為他知道顧隨之並不會像李終程和棠溪聿風那樣。
但這種東西,他是無論無何也不可能直接昧著良心強占的。
就算顧隨之說要送他,他也決不能就這樣手下。
這太貴重了。
林慕拿著盒子的手指緊繃,骨節泛白,認真地說:“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或者您有什麼心願,我都可以為您去做。”
顧隨之輕笑了一聲,低沉聲線含笑,饒有興致地逗他:
“我之前沒說完的話,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現在你可以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