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朱小北走在大街上,……(2 / 2)

羅命舞 衣露申1981 3527 字 11個月前

“Donna,好久不見。”

“Howard,好久不見。”

真不敢相信,他跟她會以這樣的對話開始異國他鄉的重逢。多嗔怪,她在DH國際的時候,他剛進集團總部的戰略投資部,彆說交手,竟連見麵都寥寥可數。等他調到了DH國際,她早就飛去了俄羅斯,彆說見麵,就連電話都少之又少,說的無外乎都是工作。

如今,在莫斯科初冬的清晨,兩個人坐在酒店一樓的咖啡廳裡,從窗外看進去,誰說不像是一對相戀已久的情侶?

隻是,兩個人,彼此都過了相信愛情的年齡罷了。

“我不知道這次簽約儀式,何總也會來。”

“畢竟是DH國際今年打得最漂亮的一仗,怎麼可能不來呢?”何維彬喝了一口咖啡,才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

他都快忘記記憶中的朱小北是什麼樣子了,那個站在辯論台上咄咄逼人的小學妹?還是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趴在課桌上睡覺的女孩子?陽光從教室的窗戶外麵射進來,他甚至可以看得清楚她臉頰上細細的泛著金色的絨毛。可惜,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坐在何維彬眼前的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女性魅力的女人,穿著burberry立領毛呢格子大衣,露出姣好白皙的脖子,烏黑的頭發高高地挽起,乾淨利落,成熟大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朱小北,對於何維彬而言,是陌生的。這樣的陌生裡,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悸,一心想從她的舉手投足間尋找到往昔的回憶。

“何總,你看到總部的任命文件了嗎?”朱小北開口,打斷了何維彬的遐思。此刻,他們是同事,是上下級,是工作夥伴,他有些懊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有些心浮氣躁。

“恩,看到了。恭喜你。等合同簽訂之後,公司會特地為你安排一場就職儀式。小北,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希望以後能合作愉快。”

“何總,四年前,我們就是同事了,不是嗎?”

何維彬終於笑了,他終於從看似滴水不漏的對答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朱小北,她還是曾經那個牙尖嘴利的女孩,抓著對方一個漏洞就得理不饒人,哪怕這句話本身無關緊要。看似強勢,實則色厲內荏。這樣一想,他又覺得有些開心,心情比來之前輕鬆了許多。

那間會議室裡,鎂光燈閃爍,掌聲不時地響起,舒弭容光煥發地坐在台前,侃侃而談。這年頭,做生意就是這樣,政府搭台,企業唱戲,如若不是這樣,這單總價值6.3億的單子也不會搞得如此興師動眾。到了明天,國內重要的財經媒體都會刊登這樣一條消息,想必對一直處於低迷期的DH股價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拉升吧?

朱小北深吸一口氣,悄悄走出了會議室。功成身退,說的就是此刻的她吧?後續的工作會有俄羅斯部的相關人員跟進,合同的細節有法務部和生產部的顧問跟對方詳細的溝通,至於她,等簽約儀式一完,就要跟著舒弭一起回國了。

回去之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呢?

她看著窗外細細碎碎的小雪,有點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過去的就真的過去了,居然留不下一點痕跡。

“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何維彬走到她的身後,朱小北嚇了一跳,轉過身後,就看見了那張臉。

這麼多年,居然第一次離得那麼近。

在朱小北的記憶裡,她一直是以仰望的方式注視著生命中的那個男孩,高高在上的,熠熠生光的,她總記得自己一直在追逐,像在追逐天際的那一道光,又像是在追逐一隻天上飛的那支風箏,追到最後,才發現線頭根本就不在自己手上。

可是,什麼時候起,她居然也能與他平視,就那麼直直切切地看進他的眼神裡,她很想搞清楚一個問題,當初那個半神半人的人去了哪裡?

“Howard,你說莫斯科的雪有沒有溫哥華的美?”

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句寒暄,像是無心的客套,卻像一片鵝毛般的雪片飄落在了沉寂已久的冰麵,緩緩地融化,變成了冰麵上的一滴水。

何維彬想起走的時候那麼決絕,像任何一段無疾而終的大學戀情般,有著浪漫的開局,而結局卻顯得甚為潦草。他沒有開口要她等,甚至也不敢許下任何虛無的承諾,直到在某一日的深夜,他突然想起了她,鼓起勇氣寫了一封如今想來都覺得矯情的郵件。

“所有人都說溫哥華是個美麗的城市,氣候宜人,可是今年冬天卻下了一場雪。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座城市溫暖,即使走在UBC的校園裡,看著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同學,我竟覺得原來雪,也可以讓人寂寞的。”

那封郵件他拉拉雜雜說了許多,他去Gastown看見了曾經出現在報紙上的某名人,他向她敘說,你愛過的那些偶像們生活的城市,可是卻甚少看見他們留下的痕跡。原以為,這是一封會讓人流淚的郵件,可是他始終沒有等到她的回音,哪怕隻是隻字片語。

時隔多年,她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的大雪,問他,莫斯科的雪有沒有溫哥華的美?

這是否就是她遲到的回答?

那封信寫於1999年,何維彬到溫哥華的第一個冬天,可是她的回答,卻是在2008年,兜兜轉轉,竟過了將近10年。所謂的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何維彬突然覺得難以開口,看著她的側麵,竟覺得一股蕭索的寒氣撲麵而來。

“何總,我們進去吧。”

她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回答,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讓他出了戲。此刻,他們隻是同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