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北想起那一張張照片,再想到集團上下上萬人的嘴,頭皮都快要炸開了。
“好了,好了,小北,你如果不冷靜,你怎麼幫她?”
言若海把情緒失控的朱小北帶回家,看著她把飯吃了,到臥室裡躺著休息了,才走到陽台上打電話。
過了一會,他走進臥室,“走吧,我們去醫院。”
朱小北突然起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走,走出門才發現自己連鞋子都沒有換。
去醫院的路上,言若海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發呆的朱小北,她的手指一直捏得緊緊的,他把她的手掰開,發現掌心裡全是深紅深紅的指甲印。
“小北,如果我以後出了什麼事,你也會這樣擔心嗎?”
“我現在沒心情做這樣的假設。”她的聲音沙啞低沉,很明顯剛才在被窩裡的時候又哭過了。
言若海再也不說什麼,踩了一腳油門。
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言若海拉住朱小北,低聲囑咐,“什麼也不要問。讓她一個人好好待著,相信我,她絕對比你想象得要堅強。”
朱小北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還能問什麼?
可是等真正在重病監護室看到薑敏娜的時候,朱小北還是忍不住了。
這到底是有著怎樣的血海深仇,才能把人折磨成這樣啊!
薑敏娜渾身纏得都是繃帶,右邊的腿打著石膏,臉腫了一圈,裸露在外的皮膚,不是青紫,就是泛黑,還有些破了皮。
朱小北的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地不停往下掉,這還是她認識的薑敏娜嗎?
她都不敢開口叫她,隻敢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就哭出聲來。
“你來了?”
朱小北知道薑敏娜在衝她笑,可是這個笑比哭還難看,撕得她胸口一陣陣泛疼。
“醫生怎麼說?”還是言若海幫她問了她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沒什麼,都是外傷。隻是孩子沒了。”薑敏娜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灘死水。
朱小北完全聽不下去了,衝出病房才放任自己哭出聲來。
她的敏娜,她從大學一年級就認識的摯友,她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而她居然一無所知。她現在躺在病床上,而她卻無能為力。
等到言若海把她抱在懷裡,扶著她往外走,她才好不容易製住了哭泣。
“我還沒跟她好好說話。”
“讓她好好休息吧,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見的就是她的好朋友和親人。”
回去的路上,朱小北突然冷冷地問了一句,“言若海,如果白歆惠這樣對我,你會怎麼做?”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言若海頭都沒回,徑直看著前方,仿佛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朱小北忍不住嗤笑,難道舒弭就不是這樣想的麼?結果呢?
言若海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忍不住提醒她,“小北,我幾年前就跟白歆惠離婚了。”
“我知道。”朱小北看著窗外,再也不說話了。她隻是想知道,男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是從來都不設想後果?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儘在掌握?反正受傷害的從來都不是他們。
整整一個晚上,朱小北都沒有開口說話。言若海原本想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可是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又擔心的要命,這妮子凡事都愛鑽牛角尖,是不是她的事情,都愛攬在自己身上,一通瞎想。
好幾次他欲言又止,在他看來,薑敏娜縱然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可是後事如何尚不可知,為什麼非要覺得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呢?可是顯然,這樣的勸慰對於此刻的朱小北來說,純屬多餘。
“說吧,我知道你都知道。”躺在床上,朱小北才緩緩開口。他們都知道,唯獨把她蒙在了鼓裡,而她還自詡為最了解薑敏娜的人。
言若海歎口氣,“他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其實,薑敏娜剛調到總裁辦的時候舒弭就已經跟她在一起了。算下來,也有五六年了。一開始,舒弭隻是逢場作戲,他看在眼裡,隻是旁敲側擊地提醒過幾句,舒弭當時還拍了拍言若海的肩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放心,我心裡有數。”心裡有數的意思就是薑敏娜一路直升,從總裁辦的秘書助理,到普通秘書,再到高級秘書,最後成了總裁兼董事長直屬秘書。薑敏娜在DH有著超然的地位和與她職位不相符的權力卻成為不爭的事實。隻是,大家都裝作視而不見罷了。
“他老婆早就知道,對吧?”
言若海沒有說話,等於默認了朱小北的猜測。江尋這個女人,說簡單也簡單。跟很多成功男人背後的妻子一樣,最大的心願就是夫妻和睦,家庭美滿,子女成龍,在舒弭那麼多的花花事件裡,她也一直儘力扮演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賢妻角色,從來不聞不問,但不代表她不知道。但說她不簡單也說得過去,至少這幾年下來,江尋陸續成了五六家小公司,客戶都是DH,大到生產零配件,小到辦公用具,說白了掙得都是DH的錢,其實這也是言若海跟舒弭鬨崩的原因之一,沒有哪個合作夥伴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兩夫妻在自己麵前玩著左手出右手進的遊戲。
這樣一個女人,有自己的事業,即使是靠著丈夫這座大靠山,但至少在世人眼裡也算是成功的,還有長達二十幾年的婚姻做擔保,或許當初她也是沒有把薑敏娜這樣的女人放在眼裡的吧?但是,為什麼現在又會鬨這麼一出呢?
“舒弭會怎樣收拾這個殘局?”
“小北,永遠也不要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測他人。我們永遠也做不到真正的了解一個人。”
整整一個晚上,朱小北都在做著各種不同的噩夢。夢碎成一幀幀的碎片,她跟薑敏娜在校園裡手拉手散步,突然衝過來一個女人衝薑敏娜扇了兩巴掌,還口口聲聲罵她:“你這個臭婊子。”薑敏娜在夢裡哭著跟她求救,“小北,小北,救救我的孩子。”……
醒來的時候,朱小北一身冷汗。
到底要有多深的愛,才肯為對方承受這樣的侮辱與傷害?到底要有多深的恨,才恨不得殺人殺死,不留一絲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