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瞳若在繭一樣的劍痕裡把咒符構成的劍插到地上，看起來竟也還算鋒利。

把小葉緊緊抱在懷中，再握住劍刃：

“泉之源，諸刃餘芒，泉之流所向，千取其一，借我一把劍；劍乩亂。”

劍瓦解成咒符，咒符化為液體，爬滿了顏瞳若的雙臂。

然後隨著繭樣劍痕，向四方射出。

狐鬼再一次被打得現形。

顏瞳若緊接著又一道大炮一樣的陽空破。

小葉卻呆住了。

顏瞳若護住小葉：“拉鋸戰了，注意了啊。”

小葉呆住，因為她發現一件事：“為什麼不用？”

“？”顏瞳若不在意。

“有這麼方便的術，為什麼一開始不用，而是把院子扔起來！！”小葉突然大吼，吼得顏瞳若扭過頭去看她。

小葉完全不理會狐鬼，隻是瞪著顏瞳若。

“我是不是會死在這裡。”小葉說，怨怒地看著顏瞳若，眼神很複雜。

“葉啊，”顏瞳若用火焰崩離狐鬼，看著小葉，“葉。”

“你說。”

“對於這隻狐狸，如果我想，它早就死了。”顏瞳若言語清晰，自在的表情完全不符合渾身焦黑的形象。

“你卻非要給我上教學課。”小葉。

“嗯。”顏瞳若，直言不諱，完全不理會小葉極儘苦惱的臉。

“我就知道。”小葉接著吼。

哭鬨一般，宣泄一般。

然後顏瞳若又被狐鬼打中。

但是。

這次顏瞳若隨手一抓，就抓住了狐鬼。

在小葉不能置信的眼神中，顏瞳若兩手擎起看似沒有形體的狐鬼。

“葉，聽著，”顏瞳若，“我的骨與人不同，我能不施術就定在空中，我全身都可以咒解成符，這些，我教不了，你學不會。”

然後顏瞳若猛地把狐鬼扔得倒飛出去。

然後用比狐鬼飛行還要快的速度衝出！

顏瞳若一拳轟中狐鬼，狐鬼摔在牆上，撞碎了一整麵牆。

然後顏瞳若轉過頭，看著小葉：“我用你學不會的方式打死它，有意義嗎？”

小葉看著顏瞳若，看著顏瞳若，然後突然把臉彆到一邊。

“你這麼教我，有意義嗎？”

“你是個好徒弟，但是我不能一直呆在你身邊，”顏瞳若鄭重，“所以。”

“所以？”

“所以，你至少要打得贏不會雷咒的這種鬼。”

這時候，不管小葉和顏瞳若在說什麼，已經說了什麼，都和狐鬼沒有關係了。因為狐鬼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濃的無法正色以對的不詳

狐鬼突然大吼一聲，他從來不曾發出過的，爆體一樣的聲音。

“囚肜！！！！！！！！！！！！！！！”

然後，消失不見。

徹底地不見。

院子裡的那種陰沉和絕望一掃而空。

“葉，風行徹。”顏瞳若看著小葉。

小葉卻沒有動作。

“這宅子是待不下去了；我們走吧，看這狐狸的樣子我就知道，想要辦到那些事情，妖怪至少有兩隻。”

小葉，還是沒有動作。

“小葉，風行徹。”

小葉終於抬起頭，看著顏瞳若。

雙目微紅。

“你教我，並不是因為我天資很高吧。”有點怪異的聲音。

“你也知道自己天資高嗎？”顏瞳若開玩笑一樣的話，卻用了很嚴肅的表情。

“嗯。”

“但是你卻不知道，你的天資究竟高到了什麼程度。”

“你講。”

“領悟到一個術是什麼，從於什麼樣的勢，終於什麼樣的貌，然後才能用咒念它出來；”

“我知道。”小葉。

“你看我使幾次術，就知道了此術的六成有餘。”顏瞳若。

小葉沒有驕傲。

“你可知道明悟一個術，對於常人要多久？”

“……不知。”

“我為同輩道人之中，天資卓絕的一個，這句話我已經謙虛地說了，我是認真的。”顏瞳若。

小葉沒有說話。

“單從一個術來說，我從識此術，練咒，到把符狂語淬煉至今天這種程度，整三十年。”

“！！！！”

小葉知道顏瞳若是認真的。

小葉知道。

小葉看著顏瞳若仍有些稚嫩的麵容，和完全看不透的眼神。

除掉一些難以捉摸的氣質，顏瞳若看起來，未及弱冠。

“我們衰老得很慢。”顏瞳若說。

“我們”當然是指他師門裡的道人。

“你現在，多大？”小葉問。真的想知道。

顏瞳若笑笑，刻意地看向遠方。

“那個行屍來刺殺我的那一天，是貧道我的，一百一十七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