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派世代久居茅山,算得行事最詭秘的道門之一。
擅長的道術自然不用多說,茅山從來是驅屍操鬼的大家,不過詭秘的地方並不在這裡。
拿演武來說,放著山上好好的道觀不用,硬要把門徒聚集到葵蘭城裡,這是為何,就連身為當代大門長的賀喜翁都不明白。
茅山周圍的村鎮居民都知道,茅山派門生大多為人和善,茅山道觀也隨時歡迎焚香參拜,但唯獨茅山腳下一處叫做葵蘭的小城就算死也不能進入。
葵蘭城在賀喜翁剛入派的時候就被稱為鬼城了,城裡沒有活著的住民。
即便是白天,葵蘭城也陰風慘慘,生人勿近,入夜後便開始百鬼橫行。
葵蘭城裡的鬼,大多是屍鬼,那些無□□回,半憑依到自己遺體上的可憐妖魔,隻得永遠在塵世徘徊,以汙穢的身形,卑微的姿態。
再其次,就是體內連一個靈都沒有的僵屍,隻靠身體的本能遊走在葵蘭城。
可號稱操鬼第一行家的茅山派,卻至始至終沒有將葵蘭城中的僵屍邪祟斬儘殺絕。周圍的村民“知道”,一直保護著他們的茅山派,行此舉必有深意。
可茅山的道人誰也不這麼認為。
雖然從未被師尊長輩們承認,但再明顯不過,葵蘭城應該就是茅山一手創造的吧。
偏偏還叫做“葵蘭”,兩朵花拚在一起,給城命名,真他媽陰陽怪氣,賀喜翁想。
“喜翁,今天隻有你們三個?”早在城中等候他們的師長石磨子問。
這老頭子叫石磨,什麼狗屁,聽來就想笑。賀喜翁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裝的很恭敬:“是的師尊,隻有我和兩個師弟。”
子時演武向來是來去自定的,今天來的隻有賀喜翁、鐘大頭還有三師弟雞曉子。
這個名字像動物的師弟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好像是發燒了。不過賀喜翁一定不會管他死活。
道士也會得病,可笑。
石磨子也沒多問,便開始教。
內容還是老一套的煉屍六咒,這麼點東西講了半年,難怪沒人愛聽。
賀喜翁是因為沒事做才來,雞曉子在一旁站著忙著發燒,所以其實隻有鐘大頭一個人在聽。
聽得還很認真。
當然了,鐘大頭麼,賀喜翁啐了一口。
可笑!
課程在年事已高的石磨子翻來覆去念叨夠了之後就結束,期間有兩頭僵屍過來打擾。其中一隻被石磨子當場用怪力撕碎,另一個隻是被卸掉腦袋給賀喜翁踢著玩,身體則晃晃悠悠又走回葵蘭城深處。
殺僵屍,賀喜翁早玩膩了。
真不該來的,我今天抽的什麼風,怎麼想起來聽課,賀喜翁想。回山的路上隻有他自己,另外兩個小子不知又跑到了哪裡。
這麼下去,什麼時候能真正學有所成?好歹也得把石磨子那身怪力學去一二啊。
自己是什麼時候來茅山的?
記不得了。這些年就隻靠著蒙騙村民賺取生活費,茅山派這也算名存實亡了吧。
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乾嘛。
“有一個名叫慶天零的道人,自行修改道號,亡竄人間,窮凶極惡,望天下道門……”
昆侖令是這麼說的吧?
煩死了!可笑!
看著黝黑的林子,賀喜翁喃喃念叨,順便捏爆了一隻飛得太低的蝙蝠,黏黏呼呼的滿手都是。
腦漿的味道聞太多,早已經察覺不出來。
我來這裡,究竟是……
咦?
賀喜翁停止了胡思亂想。
他麵前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