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司唚並沒有出聲打擾她,反而趁著我發愣的時候,緩步從我身邊撤走,不緊不慢的,似乎在做的,並不是什麼羞愧的事。
唯有一聲輕微的“砰”的關門聲驚動了我。
“啊!”我細細的叫了一聲,急忙回頭去握住門把手,意料之中——門被反鎖住了。
也就是說——在這裡,隻剩下了我與她兩個人。
可是……要怎樣打招呼呢?
女孩靜靜的窩在沙發裡看書,悠閒而懶散,微眯著眼睛,仿佛沉浸於自我的世界中。
我不敢去打攪她,些許恐慌與些許緊張環繞著我,令我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臟躍動的聲音。
我咽了咽口水。
實在不知道怎樣喚醒她。
明明都是在一個世界的……卻仿佛隔了萬丈深的懸崖。
手中提著的隻裝著些許物品的背包突然變得很沉重很沉重,我顫抖著雙手,卻怎樣都抓不住它。“撲”,背包落地,發出了輕輕的與空氣碰撞的聲音。
我倚在門上,無力的看向她。
她是真的沒看見我,還是故意給我一個下馬威?
曾經有過很多次經曆的我不敢確定,生怕得罪了這個地方的主人。
手表的指針發出細微的敲擊聲,提示著我時間正一點點的過去,我呆呆的看著茶幾上灑落的陽光,隨著天邊的雲卷雲舒,陰與陽的邊線不斷的模糊,又不斷的清晰,隨著太陽的推移向著窗邊一點一點的移動著。
——直到陽光已經離開了那條搭在茶幾上的長腿。
女孩放下書,略微的側過身,正麵麵對著我,麵無表情的臉不因見到我這個陌生人而有著些許動容,嘴角也是平平的,沒有絲毫的情緒泄露。
可是她卻是極美的,白皙的臉龐、光潔的額頭,淡漠的眼睛,無一不顯示著女王般傲視的氣勢,她看著我,卻我產生無地自容的感覺。
冷汗從我的背部緩緩流下。
我震驚,突然間抬起倚著大門的身軀,這才發現我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很久很久。
我猛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她。
洋娃娃般精致的麵孔絲毫未變,下巴隻是略微昂了起來,似乎對我的注視並不在意。
猛然鼓起的勇氣卻是立時散了,我恢複到了一般膽小的態度,結結巴巴的和她打招呼:“啊……你好……我叫許禾,那個……就是……以後一起住的——”我趕緊閉起嘴巴,相對於這種沒有條理的說話,我更怕冒犯了她。
記憶中,有這種表情的人都是很不好惹的人,我要提防,要警惕。
她挑挑嘴角,纖長的腿略微屈起,悠閒的踏到地麵上,她慢慢站起身,優雅華貴的動作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美好,她不緊不慢的向我這裡走,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她會怎麼做?她要怎麼做?
緊張與恐慌之中,自卑的感覺卻是愈演愈烈。
如此的女子,美妙之中襯托著華麗,富貴卻不顯得庸俗,就算與我同處於一個境地,這種悠閒地態度,卻足以令我黯然。
她走到我的麵前,散披著的的亞麻色卷發落在肩上,淡色的眼眸由上到下的審視著我,清清淡淡的薰衣草味道一絲一絲的飄了過來。她湊得很近,頭離著我的胸,也僅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FTBD509,許禾。”她看著我青白相間病服上的標簽,緩緩的讀了出來,嗓音清雅,帶著略微的沙啞,卻更顯魅力。
“禾苗嗎?”她微微的勾唇笑了,富有光澤的唇帶著點點光暈。
“是許禾。”我不敢看她,慌慌張張的低下頭,看著地板,以及她赤著的白皙飽滿的腳趾。
“嗬嗬~”她突然笑了,我驚訝的抬起頭,正撞上了一雙戲謔的眼神,她盯住我的眼睛,帶著些許輕視,伸手順著我的臉頰挑了一下,道,“我是任且。”
任且……任且……我在心中不斷重複著這個名字,卻不知道這個名字日後在我的世界中的地位。
“來吧,跟著我,我帶你看看……我的世界。”她優雅的轉身,Emporio Armani的休閒衣隨她的轉動浮出了幾道條紋,卷發一甩一甩,悠閒自得。
我靜靜地看著,然後,不動聲色的跟了過去。
4F的格局與一二三樓的格局是相同的,任且讀書的地方其實便是一般醫院的休息大廳,從大廳的一邊通道走入,便可以看見左右整齊排列的或大或小的隔間。
通道的采光很好,或許與有很多大窗戶有關吧,又或許與比其他醫院的走廊都寬,我跟著任且向前走,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壓抑與不安,走廊兩邊的壁紙不是一般醫院的綠色或灰色,而是淡色的花紋壁紙,細小的藤蔓上點綴著小花,隨著進入而連綿不絕。
一路上任且並沒有對這些空著的房間做過多介紹,隻是指指它們,讓我注意一下,長約50米的走廊就在我的左顧右盼之下走過了,任且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表情看不清楚,伸手推開了右手邊的最裡麵的門。
門靜靜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