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便又過了四個月,此時正值隆冬時節,不時的飄著雪花,隨著日子的流逝,新年就在眼前。這個時候,就連療養院這種冰冷的地方,都略微的顯出溫暖,經常在平台上看見地麵上掛著許多紅色燈籠,充滿了年味。
我為著新的一年而暗暗欣喜,而任且卻沒有什麼反應。
“大過年的,乾嘛不高興?”這天,任且從天台兜風回來,我正窩在廚房裡做蛋糕。
任且站在我的身後,穿著寬大的灰綠色大衣,衣帽兜住了頭,兩手插在口袋裡,一腿站著,一腿顛著,嘴裡哼哼唧唧的,就是半天沒回答我的話。
我心知她又在用大音量聽MP3了,皺了皺眉,已經很多次和她說過這樣對耳朵不好,她還是這樣做,於是放下手中的活,轉過身,走到她麵前,把她的耳機拆下來,又順手從她的兜裡摸出MP3——當然,任且阻止我了,可是過了那麼長時間,我彆的力氣沒長,就是手勁格外大,我剛剛掐住任且的一隻手腕,任且便一聲痛呼,一下子扯開了手。
我得意的揚揚手裡的MP3,收進口袋,回頭繼續忙活我的。
“我說過了——”
“對對,你說過了,”任且拉著聲音就像個街頭小痞子,“開那麼大聲音聽MP3對耳朵不好,老了會聾的。”她學我的語氣,然後又抱怨,“你和司唚也是這麼說的呢——吸煙有害健康,所以現在全世界才會大規模禁煙。”
我偷笑,任且最近絕對被悶得難受,因為天太冷,跑上天台吹冷冰冰的海風絕對是自虐,在4F又沒什麼事兒乾,看一會兒電視,玩一會兒電腦,翻弄一會兒小說,再過來煩我一會兒——因為最近司唚一直沒有來4F,沒有人和她吵架鬥嘴了,所以任且格外寂寞。
“哎,禾苗妹妹……”任且若有所思,狹長的眉毛皺在了一起,格外搞笑,“你說那群醫生該不是也放寒假了吧,做人不能這麼不敬業啊!”
我不禁苦笑,任且真真什麼也不怕,甚至把那群醫生當玩具玩——單憑這個我就算再練幾年也練不到,純屬臉皮問題。
我悶悶的不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任且見我沒有搭理她,也沒說什麼。
“哎,你在做什麼?”任且是閒大了,用四個字來形容最為恰當——遊手好閒!我還沒有清淨多長時間呢,她又逛回來了,左瞧右瞧的,十分的好奇。
我急忙偏開身子給她看,生怕怕一個用勁把我拉個趔趄,毀了這個暫時稱為最完美的作品。
“耶?蛋糕?”任且的嗓音頓時拔高了一度,眼睛都亮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把她推出了廚房,順帶把手上沾的奶油抹在她的臉上——給她吃,或者玩。
回頭繼續我的工作!
任且不喜歡吃甜食,卻尤其喜歡吃蛋糕——要用白色奶油鋪底,巧克力醬勾勒邊角,插上白巧克力做的造型,再在蛋糕上用奶油堆一個高高的花圈。
她最喜歡吃那個高高的花圈,俯下身,那舌頭一舔,再一勾,那個費勁心思做好的花圈便消失在她的肚子裡麵了。
然後繼續用舔的消滅巧克力的花邊,再拔下白巧克力造型,放在嘴裡嚼,再消滅奶油鋪底,最後消滅蛋糕——一整個蛋糕就這麼的消失了。
任且的吃相極不雅觀,常常舔來舔去就蹭的滿鼻子滿臉全是奶油,倒是我看了以後,隻覺得……很萌。
任且有一位好大哥,沒過幾天便派人送一個巨大的蛋糕給任且做消遣——基本模式都是一樣的,某一天在我認真的看完任且消滅一整個蛋糕後,發現我在看她的任且臉突然就紅了,然後就……跑了。
後來送來的蛋糕被分成了兩份,一份沒有裝飾的給了我,另一份有著高高花圈的,自然還是歸了任且,極好的是,自從這樣以後,我便可以在吃蛋糕的時間光明正大的看著任且舔來舔去,弄得滿臉奶油,而不用找個地方偷偷看了。
當然,我也試過用舔的方式吃蛋糕,不過學藝不精,感覺好是好,就是一大半蛋糕貼在了臉上……
我邊做邊偷笑,任且時常拿這件事笑話我,說我喜歡一心二用,常常看著書就聽見我“嘿嘿”的笑,手裡拿的拖把還在不停地擦地板……
還有3天就過新年了——還有3天就是任且的生日了。
我要做一個絕對符合任且審美標準的大蛋糕,給任且做禮物。
為此我可謂是勤學苦練,為著一個花圈用掉了不知多少的奶油,好在任且經濟狀況良好,且由著我浪費,我唯一的一點“粒粒皆辛苦”的羞愧就被金錢打散了……
“不過禾苗妹妹你做蛋糕乾什麼,又不是沒得吃……”隨著廚房門的推開,那聒噪的聲音突然變大。
我已經無語了!!!
我攤攤手,老老實實回答她:“在練手,給你做生日蛋糕。”
“哎?”任且狹長的眉毛挑了挑,“現在練手?太早了吧!”
“不是三天後嗎?”任且出生在一月,正好在今年的春節當天,所以我才慌慌張張的給她準備禮物。
“禾苗妹妹,我從來隻過陰曆的生日。”任且倚在牆邊,雙腿交叉,雙臂環胸,“我沒對你說?”
瞧你的語氣好像你和我說了似的!
我把手一攤:“那行了,我就不準備了,等快到了再做好了!”任且的生日是正月十五元宵節,與我一樣,“我也隻過陰曆的生日。”
任且眼睛一亮,原本臉上那種冷峻的、酷酷的表情頓時消失的不知哪兒去了:“那蛋糕?”
“隨你隨你!”我一邊假意不耐煩的揮揮手,一邊讓開地方,任且就這樣的撲了過來。我舉著滿是奶油的手閒閒的向大廳走,反正是蛋糕嘛,不成形狀也還是叫蛋糕。
和著任且胡打胡鬨,外加每天勤勞的打掃著衛生,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剩餘的三天就這麼倏忽過去了。
三天很短,不過卻讓我充分認識到了任且同學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丫的就是一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加外星人。
我這輩子到現在還從沒有流暢的罵過一個人,任且是做了先。
瞧瞧她的行為吧:要她拖拖地,說腰疼;要她洗洗碗,“歲歲平安”了;要她洗個衣服,推三阻四;要她擦個窗,她居然都能掛在窗上睡著了!!
我……我瞎了眼,怎麼會喜歡上……嗯……
4F很大,於是耗費了整整三天時間忙忙活活,總算在除夕之夜忙完了,一身狼狽的趴在沙發上裝死人,而任且,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吃零食,看春晚。
好你個任且!看我不把你切成一塊一塊的!
可是我連跳起來罵她的力氣也沒有了……
疲憊不堪,我居然沒有撐到守歲,就這麼的在天剛剛黑的時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