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語氣十分絕望,“我究竟得了什麼病?”
任且沉默許久,才沙啞的回答:“幻覺型虛妄滅絕症候群。”
我愣了一愣,如果不是在這裡說、如果對我說的人不是任且,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句謊話,我清了清嗓子:“你再說一遍?”
“幻覺型虛妄滅絕症候群。”任且的語氣虛軟無力,卻諷刺異常,“禾苗妹妹,你也覺得——這個名字很虛假吧!”
何止“很”簡直是“非常”!
我尖著嗓子:“這是什麼病?為什麼我以前沒有聽過?”
任且歪了歪嘴角,冷哼了一口氣:“那是當然,這也隻是學術代號,連正規確定病症都沒有。”
“那為什麼……”我突然回過神來,“連正式病症都不是,為什麼還要把我關在這裡……且且,為什麼?”
任且的手臂彎曲,手握住我的手,努力穩定我的心神:“禾苗妹妹,一開始我也以為這是場陰謀,可是,這個事實已經存在了五年之久了。”
她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最近這一年頻發的殺人狂係列案吧!”我的身體一緊,頓時有些明白了,難怪……難怪……司唚在聽聞了新聞之後對我如此僵硬,任且慌忙的攔著我,不讓我清楚那些殺人犯的背景,因為她們擔心、她們害怕,有一天我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任且繼續說:“那些殺人犯,殺人毫無頭緒,幾乎全部都是以毀滅為目的來造成滅門血案,並且受害人大多都是他們的熟識之人。在他們被抓獲後,有很多死不承認他們犯下了血案,因為他們……”任且冷哼一聲,“根本沒有犯罪的記憶。”
“這些人在犯案時一般都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也就是能夠清晰的將眼前的情形投影到大腦裡,但是大腦產生幻覺,讓他們以為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於是開始假象的‘正當防衛’——這些倒與‘被害妄想’差不多。”
任且看著我的衣服,眼睛下垂:“你原來病服上寫著‘FTBD509’的編號,說明你是第509個人,那麼,為什麼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呢?”
我如同被人掐住喉嚨似的,遍體生寒。
任且空蒙的笑了笑:“那是因為她們都死掉了,死於自殺,或者死於對殺,或者……”她噴了一下冷氣,“或者是殺了人,於是被人殺掉了。”
我覺得根本不能呼吸了,偌大的大廳中仿佛有幾百隻眼睛一起默默地看著我和任且。
“隻有沒犯病的危險者和犯了病卻沒有傷人性命的人,才有能力在這裡存活,”任且看向我,眼神幽幽的,在燈光的映襯下發著淡淡的光,猶如野外的野獸,“禾苗妹妹,我孤獨了好久,那些人都死了,我等了很長時間、孤單了很長時間,才遇見了你——禾苗妹妹,我不會讓你出任何事,我會保護你。”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堅定無比,帶著隱隱約約的金石之聲勢。
我感到渾身發寒,陰風陣陣的吹,任且上麵的話我全部都有體會,也就是說——
“且且……”我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快要哭出來了,“你身上的那些傷痕,是不是……我弄的?”
自我第一次遭受到那種羞辱的檢查後,任且身上便不時的出現可疑的傷痕,有時脖頸又掐痕,有時手腕會出現一圈烏紫,我曾經詢問過任且,任且也總是千篇一律的說是運動時候摔傷了——其實那就是我做的吧!
任且突然將我抱住,手不斷地撫摸著我的後背:“小禾,彆激動,彆激動,一切都過去了……”
我的呼吸急促,眼淚大大往下掉,手環住任且的背部勒的很緊,腦海裡不斷浮現著我騎在任且身上掐著任且的脖子,任且在我的身下苟延殘喘,然後臥室的房門被打開,一群高大的男子強行把我從任且身上拖開——任且曾經跟我說過,4F遍布探頭,除了某些特出情況以外,24小時運行。
我道為什麼那天夜夢之後我遭受到了如此的對待,我道為什麼那些醫生對我冰冷無情……原來,我竟然和那些人是一類人!
且且……我最喜歡的且且……我竟然這麼的對她嗎?我竟然……很多次將她置於死地嗎?為什麼……要我這樣的對待且且?
我越哭越凶,覺得胸口一陣氣悶,眼前一陣一陣的黑,感覺和做夢一般,我猜想這是不是又發病了,急忙把任且推開,自己縮作一團,哭喊:“且且,你彆過來,我好像發病了……你彆過來,我不想對你那樣……”
任且被我推了一個趔趄,從沙發上一頭栽了下去,四腳朝天,聽到我這麼說,狼狽的爬起來,坐到我的身邊:“乖,小禾,你沒事兒,你真沒事兒——以後,隻要你彆那麼激動,病是不會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