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街上行人漸少，偶有打著油紙傘的人在匆匆趕路。雖隻是秋天，但細雨夾帶著北風，還是吹的人骨頭透涼。

雨滴打在青石板街麵上，整個街道也感覺灰蒙蒙的，路邊的房屋裡透出些微的光。這條街是京城裡最熱鬨的地方，平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可在這寂靜的雨夜也倍顯淒涼。

街道的拐角，一家樓門前紅燈高掛，從樓裡傳出的歡歌笑語衝淡了屋外的冷清。這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映月樓。

李沐雨站在映月樓前，撐著一把淺黃色的油紙傘，雨水沾濕了他的衣角。映月樓裡一個小侍童眼尖的看到了他，跑過去躬身對李沐雨道：“公子這麼大冷的天，先進來坐坐吧。”李沐雨將傘交給侍童，隨著他來到內堂尋了個雅間坐下。

屋裡果然比外麵要暖和的多，李沐雨拍拍身上的水珠。環顧四周，映月樓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青樓，樓裡的裝修極儘奢華，怎一個俗字了得。搖頭苦笑，映月什麼時候喜歡這種風格了。

“公子！”長相清秀的侍女推門進來奉茶。“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映月樓吧，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綠浮幫公子介紹幾位可好？”

“不用了。”清淺的笑容掛在李沐雨的嘴角，配上他柔和清雋的麵容，看的那綠浮姑娘麵色羞紅。“我是來找你們老板秦映月的，在下李沐雨，是秦老板的故人，有勞姑娘稟報。”

“這……李公子有所不知，老板從來都不會來北樓。”

“那，何處才能見到映月？”

“公子，既是故人，那綠浮這就叫人帶你到南樓去找老板。”綠浮叫來一侍童，帶著李沐雨拐出了北樓。

穿過後園，李沐雨長長的呼出一口起。這映月樓雖不同其他青樓那種烏煙瘴氣，裡麵的姑娘也都是規規矩矩，沒有一個跑出來拉客的，但青樓裡濃重的脂粉味還是熏的李沐雨難受。屋外的雨已經停了，冷冷的空氣裡有著雨後特有的清新甜潤的氣息。

李沐雨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侍童看他麵色凝重，也沒敢打擾他，待到了南樓，侍童才出聲喚著李沐雨：“公子，到了。”

李沐雨抬眼看著這門樓，不見北樓的富麗堂皇，卻也彆致精巧，不遠處還有幾座造型相當的小樓，四周假山池塘翠竹環繞，清新淡雅。

樓內燈火通明，卻並未見到有人。此時隱約從二樓傳來絲絲琴音，李沐雨尋著聲音上了二樓的房間，推門而入，那坐在堂內軟榻上的紅衣人不是映月是誰！

還未來得及表現的喜悅之情，就被橫在映月胸前的手給撲滅了。映月身邊圍坐了一圈打扮妖豔的男人，或遞水或扇風，動作親昵曖昧。

“喀嚓”，木質門框碎裂的聲音驚斷了琴音，也拉來了秦映月等人的注意。短暫的沉默，燈火搖曳，投在秦映月臉上的陰影忽明忽暗。

“嗬嗬，這不是李表哥麼，幾年未見，表哥近來可好？”秦映月起身相迎，嘴角勾起淡笑，大紅色的衣衫襯的更是膚白勝雪。

“映月！”聲調失了來時的柔和。李沐雨雖早已耳聞秦映月近日的荒唐，可親眼所見仍是讓他不敢相信。

“我知你任性，但你怎可如此荒唐，放著好好的官不做跑來開妓院！你爹都給你氣的一病不起了！”上前抓著映月的胳膊就往外拽，“你跟我回去，好好陪著你爹，我不能再看著你這麼胡鬨下去了！”

“表哥這麼生氣乾嘛，我又沒說不回去。”秦映月拉著李沐雨回屋，“琪幀，快上茶。”

“不用了，既然你答應跟我回去，那此刻我們便動身吧。”

“表哥你急什麼，難得來一趟京城，而且現在夜色已深，且休息一夜再說嘛！”

“可是……”

“彆可是了，今夜早些休息，明天讓表弟儘地主之誼帶你在京城逛逛。寞歌，帶我表哥去東廂休息，好生伺候著。”在一邊撫琴的少年站了起來走到李沐雨身邊，低著頭對李沐雨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