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入冬,寒風凜冽,風翾療一人走在青石路上,雖穿了寒衣,但是還是不由抱緊了手臂。月光傾瀉,照著路麵,風翾療的影子長長佇入一旁的房屋。
寒冬也不似秋天那般,路上隻有三兩人群,一旁擺攤的人也少了很多。
客棧內,風翾療在撫琴,隻是隨意一拂,幾個清澈的調子便從琴中散出。“果然是好琴。”這把古銅色的琴是風翾療出了左相府在一間樂器店買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買下這把琴,隻是覺得好久沒彈琴了,自從離開碧晞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如果沒有離開碧晞就好了,這樣就不會認識一個若有似無的人,也不會變成這什麼左相之女。風翾療不禁這樣想。
風翾療輕輕歎了口氣,撫在琴上,清盈之聲從口邊輕輕發出,
“是前世曾癡迷還是你今生無法忘記,
秦淮河夜雨糾纏水滴,誰吹長笛,
是前世欠你的愛意,化作今生情思記憶,
金陵城燈火消散秋意,青絲換霜雨……”
風翾療語氣中帶著哀傷,音律中也夾雜著一絲哀愁。
門外,久朝息聽著風翾療的琴聲,歌聲。想不到她竟會撫琴,而且琴技如此絕妙,嘴角不由揚起一絲笑意。正想推門進去,卻聽見裡麵傳出一句幽幽的話語。
“四哥,若不是你,我又何會是左相之女…這果然不適合我……”
這話分明不是感激,而是哀怨。
久朝息欲推門的手止住,嘴邊笑意逐漸淡下,目光變得嚴肅,微皺著眉,緩緩放下手,轉身拂袖而去。
“隻是我卻不舍得離開了。”風翾療說著站起,打開窗,呼吸著窗外的冰冷的空氣。低頭,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久朝息。從客棧出來,可他為什麼不上來?風翾療想到這不由自嘲的一笑。走得真快,難道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著麽?
寒風迎麵而吹,卷起了久朝息的衣袖下擺,腦後金色的冠帶飛揚。
風翾療不忍再看,關上了窗,躺回床上,用被子捂著頭,漸漸睡去。
皇王府裡,久朝息坐在石亭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石亭比王府地位要高,寒風吹過,久朝息的頭發往臉上貼,遮住了平時雍容的眉目。
一杯一杯的喝,久朝息都嫌它麻煩,索性拿起酒壺往嘴裡灌。
很快,石桌子上全都是空壺。隻是久朝息並未醉,甚至半點紅暈也沒有,於是拿起一壺酒準備往嘴裡灌,但是卻被一直手按下了。
“哥哥,彆再喝了。對身體不好的。”是久音雁的聲音。
久朝息看了一眼久音雁,抿了抿嘴,轉過頭去沒說什麼。
久音雁焦急的說,“哥哥,你怎麼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你。這樣喝會醉的。”
久朝息站起身來,寒風刮過,冠帶飛揚,似是不屑地說,“醉?”停了停又笑著說,“好了,很晚了,雁兒回房睡去。”
“哥哥…”久音雁還想說什麼。
“去睡吧。”久朝息的聲音裡明顯的不容置疑,冷漠得久音雁不相信是那個雍容的哥哥。
“是。”久音雁擔憂的看了看走了。
久朝息看著久音雁離去的背影,等久音雁走遠後拿起桌上的酒壺,嘲弄地笑了笑,“就這樣,還醉?”說罷,把酒壺捏個粉碎。慢慢鬆開手,一堆白色的細沙流下。
“萬年都是如此,誰都一樣,不是嗎?”久朝息喃喃道,語氣裡儘是悲傷,目光深邃。
兩天後的晚上,冬宴在玄墨宮的皇淩殿舉行。
殿中布置得高貴卻不失典雅。玉階上的玄龍金案,鎏紫殿台是皇帝之席。綏帝身著明龍皇袍坐在上麵。
階下的右邊起是暮王,修王順數下去。
而左邊則是儲雲國主,儲雲少主,然後是風正修,風翾療,接下是張明德,蘇正,蕭風雲等大臣。
今日風翾療把頭發束簪,穿的仍舊是白衣,隻是變成了錦服,裁縫的服飾更加大體,端莊。
而眾皇子自是穿著正式的王服。久朝息穿著米色為底,鎏光爍紅為袖領上有蟠龍的親王朝服,頭束金玉冠。眼神悠然,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一派雍容。
久朝泉則穿著深綠為底,鑠金為領的蟠龍朝服,也是一副溫雅的樣子。
高台上綏帝開口說道,“今日不但是我朝一年一度的冬宴盛典,也是儲雲國國主親自到訪之日。我朝必以禮厚待國主。”
儲雲國主道,“我邦來訪多有勞煩,還請皇上莫怪。”
“哪裡,國主不必如此說,儲雲來訪,利於兩國交情,朕甚是歡迎。”綏帝笑道。
儲雲國主看了看儲雲少主。儲雲少主拱手向綏帝說,“皇上,我邦來訪貴國,是想了解貴國文化。”
“哦?儲雲少主有何疑問?”綏帝應答。
“臣一直聽說貴國乃禮儀大邦,專於儒家,信奉仁政。”儲雲少主說。
“我朝開國以來便是如此。”綏帝說。
儲雲少主眼中掠過微光,“那麼請問若鄰國有難,貴國是否願以仁心相助?”
綏帝聽了眉梢微挑,笑說,“各位聽了儲雲少主之言,認為如何?”
台下眾臣相互照看,不敢隨意答話,但是也不能在這儲雲小國前失了麵子。
“儲雲少主”久朝泉站起,笑著說,“若鄰國有難,我朝自當相助。”
儲雲少主一聽,笑意更濃,“依六殿下所言,若是我邦有難,貴國也會鼎力相助?”
久朝泉看了看綏帝,答道,“自然。”
“如此說來,我邦連年旱災糧食銳減,上下臣民都有不足,不知貴國可借糧於我邦?”儲雲少主說道。
風翾療聽了不由皺眉,糧食乃國之根本,就算墨朝連年豐收也不代表可以借糧給儲雲全國,如此說來,儲雲少主豈不是有心讓墨朝難堪?
下麵眾臣聽了儲雲少主的話更是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