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看著銀子,十分愉快,閒談之際,計氏神秘兮兮地講起了昨夜的荒唐夢來,說完還徑自納悶,“怪道講夢都是反的,以前總是發些金子銀子的夢,從來不見金子銀子,昨兒個做個噩夢,這會子銀子倒來了。”
殊不料,這邊廂,王老兒聽了那夢,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婆子唾沫飛濺地描述他如何被女鬼掏了心臟,他便直覺得心口處疼痛難當,昨天在悅來老店的一夜竟是想破了腦袋也記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計氏見老頭麵色難看,忙急急為他添菜,閉口不談什麼女鬼的事情,王老兒隻捂著胸口,嘴裡嘟噥些不清不楚的話,婆子驀地害怕起來,隻好扯開話題,說什麼昨夜還夢到翠翠了,王老頭一聽得翠翠,渾身一激靈,竟湊過頭來神秘兮兮道,“老婆子,我昨兒個晚上,好像見到翠翠了。”
這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婆子眨巴著眼睛,“啥?”她驚呼。
王老頭見婆子如此反應,擱下筷子,突然便死命地搖晃起腦袋,“該死,該死,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了?”
婆子也不知說些什麼,一頓飯倒吃的索然無味,午後,她將那二十兩銀子分開縫在了幾床被子裡,晚飯收拾了中午的剩菜,本想喚小碗兒伺候洗腳,驀然記起小碗兒早賣給了鄰縣的大戶,婆子心裡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轉身才發現老頭竟早歇下了,鼾聲如雷。
王婆子胸中突的竄上些怒氣,卻不好發作,於是氣鼓鼓地倒頭也睡下了,不妙的是,今夜她竟又發了一夢。依然是翠翠,這次翠翠依然走在自己前麵,依然是不緊不慢,王婆子隻跟著,卻不再高聲叫喊。
翠翠最終停在了悅來老店,在那兩盞大紅燈籠下轉過身來,麵色青白,眼神幽怨,隻是對婆子低低歎了口氣,“媽媽,你好糊塗啊。”
計氏見到翠翠轉身,心裡一熱,忙撲上去想要拽住女兒,殊不料,這一眨眼的工夫,女兒竟又閃身不見了,計氏著急,在那客棧門前大呼小叫,驀然醒來還是手舞足蹈,直把身側的王老頭也踢將起來。
王老頭氣呼呼地坐起身來,死死按住婆子兩隻膀子,吼道:“三更半夜,你窮叫嚷啥?”
計氏這才真醒過來,睜眼卻見王大量麵露猙獰,心下便是一跳,支支吾吾說道,“我夢見翠翠了。”王老頭瞥了婆子一眼,也不答話,徑自又倒下睡去,婆子下意識摸摸自己胸口,忽的就驚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