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鐘時,家裡來了客人;不是彆人,正是山依哥。
“嬸娘,明天就是我的大日子;你可一定要過去。”
水靈躲在內屋,偷偷聽著他和母親的聊天內容。
“阿水兄弟回來了……”
“是啊,還有你水欣姐和根叔也都回來了。”
“你們家終於齊全了。”
山依哥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有好事,要結婚啦;可是小蘭姐。”
水靈從門背後跳出來,走到山依麵前問著。山依臉上尷尬,他隻當以為水靈在外麵呆長了,還不知道小蘭的事情。
“不是小蘭,是鄰村的一位姑娘……”
“靈靈,不許這麼說!”
母親護著山依,讓他先回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山依走後,母親責備水靈起來。
“我就是知道才問得。”水靈憤憤不平。
“你會明白的。”
母親沒有多餘的去解釋更多的為什麼。
活著的人總是給活著的人尋找借口,死去的人卻要承受更多不實的理由。
“活著才有希望,死去一切就停止了。”這是水靈從書上看來的一句話。
活著的人要繼續活下去,死去的人也沒有停止;還有我們的思戀,她們帶給我們美好的回憶,不會被輕易抹殺。
水靈心裡有一種犯罪感。這種犯罪感源於世俗對於人的尊重,相反死去的人也沒有原諒他的行為。他想到小蘭姐還不是要為了山依哥幸福而再犯錯,可是現在他卻這樣做,會不會傷害到山依哥,增加他的內疚感;但是他現在還無法平息自己的“犯罪”行為,他還沒有找到充分的理由阻止自己。
晚飯後,月亮以其飽滿的姿態,再次出現在水靈麵前。因為滿盈生病的原因,一家人沒有在聚一塊。水靈心裡有些難過,在母親的提醒下,匆忙拿過一塊月餅咬在嘴裡;一不小心給噎住了,又著急喝水,給嗆住了,咳嗽地把什麼都吐了出來。
“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不小心。”
水靈咳嗽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感覺到老天給了你一次機會,就不要再奢求第二次機會了。事情就是這樣,“月盈則虧”,水靈想起這句話來。
中秋節過得很糟糕,水靈想。以前也是他和母親、奶奶一起過,那時知道父親、姐姐不會回來,所以也就沒抱希望;現在他心裡隻是想滿盈的病快點好,那樣他的希望就不會落空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知道上床後還沒有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他更加不喜歡孩子了。
第二天,姐姐和父親總算帶著滿盈回來了,姐姐在水靈麵前帶著些愧疚。
孩子病才剛好,奶奶又不願意湊熱鬨,母親要照顧她們;所以隻有水靈和父親過去參加了山依哥的婚禮。
今天山依哥第一次穿了西裝,水靈以為會很醜,事實相反,山依哥的身材撐得起來。他的肩膀很寬,乾體力活乾得;皮膚如同巧克力,不純,更像是代可可,是那種陽光裡的黑暗;他很壯,身上的肉是一塊一塊的;方長臉,下巴帯圓弧,笑起來很憨。
水靈曾取笑日央說,自己的肉是一根一根的,日央的是一堆一堆的。
“西裝給他緊了。”水靈說完,走上去,幫山依解去上麵和下麵的扣子,隻留下中間一顆。山依裡麵穿著白色襯衫,跟他的膚色很搭配。見水靈幫忙,山依感到激動。
“新娘子,來了——”隨著喜公特有的喜慶聲調,山依被眾人推推扯扯得出了門口。
水靈隻在一邊看著,人多的地方,他並不想去湊熱鬨,或許說山依哥的婚禮他也沒有打算要過來的意思。
新娘的婚紗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一觸即那蕾絲邊的大棚裙,水靈很自然地轉過頭去。那不是他想看到的,他隻是來見見山依就行了,就當作小蘭姐嫁給了他,而他不小心錯過了小蘭姐穿婚紗進來的樣子。
鞭炮聲很響,水靈被炸得有些耳鳴;一個人捂住耳朵躲在屋前陽台上。
山依哥的拜堂儀式就要開始了,水靈剛好在製高點看著。拜堂就要下跪,一下跪就像是犯了錯一樣。山依哥每將頭低下去時,他的背就被繃緊的西裝給襯托得更加結實。新娘的背影?有些像小蘭姐。水靈開始覺得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是不是該嘎然而止了。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水靈心中有些悲涼;他有些固執,他知道其實在他為山依哥理西裝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從一開始,水靈就沒有想過要為了小蘭姐而找山依哥的麻煩;他隻是看到人們對於小蘭姐的事情太過於冷漠,淡忘的厲害。
中國人結婚真容易,隻要三拜就行了。一拜天地,坦誠過去,保留記憶;二拜父母,珍惜現在,即時儘孝;夫妻對拜,展望未來,共建家園;所有的一切禮節結束後就是吃。
“怎麼現在就要走了?”閔笑蘭。名字中也有蘭字,不管是相貌還是性格跟小蘭姐也都有相似之處,難怪會讓自己一而再地誤解。山依哥到底是沒有忘記過小蘭姐,水靈的心也就靜了。跟眼前的這位新娘相處,山依哥的心情會是怎麼樣呢?喜悅?愧疚?不管怎麼樣,今天到底是他們的好日子。水靈舉起手中的杯子,猛吞下去,臉一下子像被火燒了一樣,渾身發熱。山依哥和笑蘭笑笑,轉身離開又到了下一桌去。
水靈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親吻著他的臉頰時,他在不經意間翻了身子,一下子頭碰到了牆壁,蘇醒了過來。
“嗯?”帶著全身的酸楚和額頭處的微痛。我這是怎麼了?水靈在心裡問著自己;全身沒有力氣,像是剛把力氣都使儘了一樣。喝醉了?水靈的思緒回到兩年前,不會又像當初一樣做了傻事吧,渾身一個寒顫。
水靈從床上起來,腳暖烘烘的還有些不穩當。他的意識是清醒的,隻是身子有些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摸到樓下,就聽見奶奶、母親、姐姐的議論聲。
“怎麼都讓給喝醉了,不會乾出些荒唐事來吧?”
“媽,大根的酒品還是不錯的。”
“爸是不錯,可靈靈就不知道了。”
“這話怎麼說?”
“剛帶滿盈出去時,聽隔壁鄰裡都在說靈靈將小蘭父母罵得夠嗆。”
果然還是做出了傷人的事情來,每次喝醉都是這樣,水靈開始自責。但他還是有些個不
“我有些……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