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到酒桌上坐坐,歇歇。”
“……”
水靈被父親拉到了酒席上,他總是不能逃脫父親對他的洞察能力,用父親的一句話。
“小子唉,薑還是老的辣;你現在還嫩了點。”
知子莫若父。
在酒桌上,水靈表現得很不自在。
“還是學生啊?”
帶著一點鄙夷。水靈聽得出話裡的聲音,站起身來,象征性得在嘴邊碰上一口。父親海量,一桌子上的人統統給他喝了一邊,這還不夠,偏要教訓起欺負自己兒子的人來。
“來來來,喝喝喝……”
整個酒席上,父親占了雄風。新郎新娘來敬酒的時候,這一桌子也省了不少事,都讓水靈的父親給喝趴下了。
“爸,悠著點。”
父親轉身將自己的酒杯倒滿,準備在這對新人麵前一飲而儘。水靈可不願意看著他們,背對著。父親笑得很大聲,在這聲音中將水靈提了起來,看著他們。
“小蘭……姐?”
“這位是?”新娘帶著疑惑,雖說是進了家門,到底有些親戚是陌生的。
“你們還沒有見過吧!這位是阿水兄弟,是根叔的孩子,也是我從小的死黨;這位是我的愛人:閔笑蘭。”
“你好,從剛才你喊我姐時,你這個兄弟我就認了。”閔笑蘭。名字中也有蘭字,不管是相貌還是性格跟小蘭姐也都有相似之處,難怪會讓自己一而再地誤解。山依哥到底是沒有忘記過小蘭姐,水靈的心也就靜了。跟眼前的這位新娘相處,山依哥的心情會是怎麼樣呢?喜悅?愧疚?不管怎麼樣,今天到底是他們的好日子。水靈舉起手中的杯子,猛吞下去,臉一下子像被火燒了一樣,渾身發熱。山依哥和笑蘭笑笑,轉身離開又到了下一桌去。
水靈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親吻著他的臉頰時,他在不經意間翻了身子,一下子頭碰到了牆壁,蘇醒了過來。
“嗯?”帶著全身的酸楚和額頭處的微痛。我這是怎麼了?水靈在心裡問著自己;全身沒有力氣,像是剛把力氣都使儘了一樣。喝醉了?水靈的思緒回到兩年前,不會又像當初一樣做了傻事吧,渾身一個寒顫。
水靈從床上起來,腳暖烘烘的還有些不穩當。他的意識是清醒的,隻是身子有些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摸到樓下,就聽見奶奶、母親、姐姐的議論聲。
“怎麼都讓給喝醉了,不會乾出些荒唐事來吧?”
“媽,大根的酒品還是不錯的。”
“爸是不錯,可靈靈就不知道了。”
“這話怎麼說?”
“剛帶滿盈出去時,聽隔壁鄰裡都在說靈靈將小蘭父母罵得夠嗆。”
果然還是做出了傷人的事情來,每次喝醉都是這樣,水靈開始自責。但他還是有些個不明白,昨晚上自己怎麼會喝醉,他不是……水靈沿著牆壁將自己身子滑落下來。
“那能怪你弟嗎?”
“這可怎麼說?罵人總歸是有些不好。”
“媽,你聽我說:昨個夜裡,善本夫婦去了山依家說要喝杯喜酒,這山依哪敢給過他們請帖哦。善本夫妻倆走到山依家門口,被靈靈回家時撞了個正著。你說該不該罵。”
“都罵了什麼?”
“這個……罵人的話有什麼好聽的。”
“奶奶,不過是說些讓他們不要來打擾婚宴的話。”
“是啊,是啊!”
“其實有些事不怪善本夫婦,小蘭的死隻是一個偶然。善本家就那麼一個女兒,怎麼可能會逼得女兒去喝農藥呢?醫生不也說不是農藥……”
“不是農藥是什麼?”“是老鼠藥!善本夫婦拿來藥老鼠的食物不小心給小蘭錯拿了。我們隻是不相信,因為我們也不願意相信是上天的巧合,於是要找個人來承擔一切;而我們都錯了。”
都錯了?水靈猛地站起來,想哭哭不出來,像被人捉弄了一番。
水靈用手指輕拍眼角處,他怕自己落淚了都不知道,眼角處很乾。走出去,看著她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媽?早飯吃什麼……”
聲音低落時打了哈欠,淚水湧了出來,眼角濕潤。
“怎麼了?”
水靈儘量讓自己保持笑得狀態,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她們麵前顯得很詭異。
“粥在鍋裡,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水靈吃著,肚子很餓。
“昨個,你喝了一杯白的?”
“不是一杯雪碧嗎?”
“你爸跟我說,你把他的杯子端起來就喝了;他還誇你進步了呢!”
母親說完笑笑,算是在偷笑吧,很友善。
母親的笑像晚霞,帶著一點閃亮的金邊,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