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廿啟裡慢悠悠地睜開眼睛,覺得脖子裡一陣濕涼。
她慢慢地坐起身子來,摸過手表來一看,發現已是十點鐘了。
用力地揉揉額角,她在一片混沌裡慢慢地理著思緒,腦海裡漸漸清明起來。
昨夜似乎是哭得太過淒慘,回去的路上都一直在呆呆傻傻地抽搐著鼻子,回不過神來。但好在時間已是很晚,所以直到最後回到房間裡都沒有碰上一個人。
幸村精市一路上靜默著未曾開口,隻是牽了她的手一直往前走,修長的手指穩穩地用著力,將一股堅定與執著源源不斷地傳送給了她。
她記得最後他將她送至房門口,揉揉她的頭發道聲“晚安”便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細心地囑咐道:“明天可以晚些起床。現在好好休息。”
她點頭之後便關門,借著房間裡徹夜亮著的夜燈幽暗的光發現旁邊的床上已睡了一個人,被子整個兒蒙了上去,鼓鼓的呈現了包子的狀態。
是同室的女生麼。
她放輕了聲音稍微洗漱了一下,之後躺在床上才發覺,他帶走了她的枕頭。
她可是認枕頭的啊啊啊啊,她的枕頭裡的棉花都是經過了多年來的切身實踐而仔細斟酌著重量和體積來進行增減的,那個枕套也是當年媽媽親手為她做的,所以這幾年她一直都有很很小心地帶在身邊,夜裡即便是睡在露天的街邊長椅上,隻要枕著它也會生出一種暖暖的安心感覺。
可是現在它竟然不在了啊啊啊。
侑廿啟裡站在房間中央愁苦地撓亂了頭發,赤著腳無聲地來回走了好幾圈,終於泄氣似的扯過床上原本就有的枕頭墊在腦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十幾分鐘還沒到,她又“騰”地坐起來,借著手機瑩白的光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蒼白得有些詭異的臉和青黑一片的眼圈,趕緊躡手躡腳地打開冰箱折騰出了一條冰毛巾來敷在眼睛上,這才又關了手機重新躺下。
夜裡仍舊是睡不安穩,醒來又睡去的混沌感一直攪合個不停,眼睛上冰涼的觸感又一直壓迫著神經,她沒完沒了地被一種奇怪的抑鬱感覺折磨著,漸趨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裡。
真是糾結啊啊啊,這才合宿的第一天,就這麼難熬,難道說她這次來這裡的決定真的是個大大的bug啊啊啊啊。
侑廿啟裡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出神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僵直著身子坐了起來,扯走落入頸中已經完全融化了的冰毛巾,轉頭看看,發現旁邊床上的人已經起床離開了。
遠遠地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雖然臉色仍然慘白著,但好在雙眼並沒有怎麼浮腫,隻是眼神仍有些微的渙散。
她用力地拍打了幾下臉頰,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已經,沒事了。
“喲,小風,你終於吃完了呀,嗯嗯,十點鐘的早餐也真是很強大了。”紅發少年拿過少女手中的毛巾擦著額上的汗,一邊也不閒著地向嘴裡丟了一塊翠色的泡泡糖。
蒼杏發色的少女眨眨眼睛,從他手中也拿了一塊丟進嘴裡:“哦,起得稍微有一點點晚了。”
“大概是九點半從床上爬起來的吧,還真的是隻有‘一點點’晚啊。”肩膀一下子被人勾住,少女也沒怎麼用力掙脫,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身側白發少年笑得惡劣的臉,然後直接選擇了無視過去。
“我們現在都到了自由活動時間了呢,從早上六點開始就一直在訓練,光是跑圈就已經達到三十圈了,而且連一小會兒都沒有休息,真是虛脫了啊。”丸井文太仰頭灌下大半瓶子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哦,那我也自由活動去了。”無謂地揮揮手,少女四下裡掃兩眼後便瀟灑地甩開肩膀上掛著的某少年,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喂,小風……”文太少年的話還噎在胸口,那端的蒼杏色卻已是拐過了牆角。
仁王雅治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扯開嘴角輕輕地笑了笑:“噗哩~”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紅發少年無奈地抓抓頭發,將自己剩下來的話接完整,“你可是我們的經理哎……”
“更何況,副經理似乎也沒怎麼派上用場的樣子啊……”不知何時出現的閉著眼睛的少年突然插話,身子轉向場地一側安靜地坐在陽傘下的鳳矢希,“儘管來得比小風早了三個小時,但是這段時間的百分之八十被副經理用來看時尚雜誌了。”
“……算了……都是半斤八兩吧……”丸井文太無奈地歎口氣,吹出一個翠色的泡泡來。
“哦~另一個半斤八兩也來了哦~”仁王雅治狹長的雙目裡忽然飛過一抹興味盎然的光,隱隱的帶了絲絲惡作劇般的意味,然後閃身走到一邊去。
侑廿啟裡四處打量著周遭的建築物正摸不著頭緒,忽然感覺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便下意識地回頭。
“喲~”白發少年輕佻的笑臉一下子闖入視線裡,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早上好啊。”她再正常不過地打著招呼,完全無視了時間上的差距,“怎麼,有什麼事情麼。”
“嗯嗯~早上好哦~”仁王雅治眯眼笑得歡暢,也隨她一起無視了時間差,“其實我隻是想請教一下,小姐,你上次留給我的電話號碼為什麼沒有接通到你那裡去呢?真的是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