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天離開,單小旗一早已經出門,桌上有預留的早飯,我想他對陌生人的容忍度還是達到了一定境界的,不然不會這麼放心,單奶奶還在裡屋睡著,身體依舊不好,卻很安然,我把小米粥端進去的時候她正微漲著垂暮的雙眼打量我這個明顯不是她孫子的不速之客,出奇的是我臉皮竟然厚到樂嗬嗬的跑過去扶起她叫了聲‘奶奶’。還很理所當然的告訴人家我大名叫沈半夏,“奶奶你好啊。”
單奶奶竟壓根毫無疑問的就接受了我的套近乎,很隨和的叫我‘小半夏’,明擺了當我是奶娃娃了,唉,沈半夏你是白混了.
跟單奶奶待了一上午,期間給她拉了近兩小時的二胡,她很喜歡,我除了手抽抽之外基本還都樂意,她跟我講鳳棲巷的故事,和鳳棲巷單家的破落,當然還有單小旗,講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講她自己拚了老命留下的這座宅子是單小旗僅有的依存,講單小旗外冷內熱的性子,講他不是不想與人親近,隻是很久不曾有過親近,自己已經是他的拖累,不能為他再做些什麼,隻是不想他更傷心,所以平靜的等待死亡降臨,在他找到能夠有能力給自己和他人幸福的時候。
早上的陽光隻是從牆外穿了點點進來,卻異常灼傷了我心的某個地方。我突然決定回去,走之前給單奶奶買回了海鮮雞蛋羹,她說單小旗小時候很愛吃,很久沒有再吃,很是懷念當初小旗還是爛漫童年時天真可愛的樣子,我想跟那小子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告彆單奶奶的時候我把二胡留在了堂屋,以後的以後再回想起來卻才發現留下的遠遠不隻是一把二胡啊。
回到家裡,父母安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和財經雜誌,母親隻是抬頭看向我一眼,說;“回來了?怎麼樣,外麵跟你想象的有多少落差,你回到這裡,想必也做了足夠的考量,我可以容忍你的幼稚,但也隻是僅此一次而已,不要忘了自己的責任跟義務,進屋吧,明天你去英裡高中,手續已經辦好。”我默默的站在客廳的琉璃燈下,心卻漆黑的找不到方向,突然很想念鳳棲巷裡的月光,淡淡的,卻足夠照徹黑夜。還有那個如月華般恬淡清雅的男孩。
一夜無眠。
英裡高中,龍城高官子弟雲集,教學質量平平卻接連獲得高級職稱的貴族子弟的安樂窩,座落在商業街北麵的高級園區內,與校外的車水馬龍可謂是相得益彰,我安靜的打量著這所包裝華美的校園,默默的拎著書包跟著司機一路來到了我全新的班級,高二四班,司機跟班主任握手交談的畫麵格外的不和諧,但那兩個人是絕對不會為了領我來學校而浪費他們寶貴的時間的吧,這樣想著,我已拎著書包走去了最後一排的角落位置,安然的坐了下來,班裡一直沒斷的嘈雜聲突然大了一點。
同桌意外的是一個不打討厭的人,想不到也有女生像她一樣喜歡窩在邊邊角角裡的,上午的課結束我也大致的了解了她的家世背景,父親是龍城最驕傲的國際腦外科醫生,母親是相當有名的話劇演員,哦我忘了說她的名字,唐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