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楊凡岔氣了。
這兩日怪事連連,神秘男子,山莊血案,而眼下,更是有女強盜攔路打劫,口口聲聲要“壓寨相公”。雖說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是……怎麼會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他堂堂七尺男兒,雖無大誌,可是斷不能被截去做什麼“壓寨相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念及此,楊凡一咬牙關,心生一股決絕。
“殷姑娘,好久不見。”馬兒的踏足和響鼻聲中,那人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殷姐姐,你真不像話,你一鞭子打下來,傷了我家公子怎麼是好?”
“嗬,姐姐我自己的鞭子自己管得住。你家公子的本事,自然也不會被傷到。要不然,如何做我的‘壓寨相公‘呢?”
女子語帶笑虐,但最後一句有說的意蘊綿長,叫人辨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
原來這女子是那人的舊識。隻是他那樣的人,怎麼會結識這樣的女子呢?楊凡心中納悶,繼而又為那女子並非看中了自己鬆了口氣。
“殷姐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姐姐的功夫雖然好,但公子心善,不舍得大力傷了馬,萬一馬兒受驚傷了他,又怎麼辦呢?”
“一段日子不見,雲思越發不饒人了。”女子音調徒然一轉,冷笑道,“隻怕你不是怕你家公子受傷,是怕車裡的佳人受傷吧?雲思啊,你可長進不少,知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學會幫主子護女人了。不過隻怕你說的不對,你家公子心善,知道心疼畜生,難道就不知道心疼人麼?還是……那人連畜生都不如呢?”
楊凡聽到對方把自己先比作女人,再和畜生比較,心中動怒,拂袖而起。誰知,方才的顛簸使得他腿腳發軟,一個不穩,竟然跌坐回去。
那女子顯然聽見了車裡的聲響,並且想到了他的窘相,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
“殷姑娘,你既然聽出車裡有人,有怎麼聽不出那是個男子。”沉默良久的人開口,聲音溫潤如玉。
“男子?”女子一驚,片刻之後才說,“是我粗心了。”
楊凡緩過神來,一把掀開車簾,駕車之人見他出來,一縱身,輕輕落到地上,一隻手仍是牽著韁繩,另一隻手空出來,摩挲著馬頭。
雲思看見他,偏偏嘴,也從車上跳下,給他讓路。
楊凡雙腳著地,方才抬起頭往前看。隻見一名少女橫坐在樹上,長長的綠色裙擺隨意鋪開,末端隱入綠葉之中,難以辨出。少女有一雙狹長的鳳眼,眼角斜斜吊起,卻不顯得突兀淩厲,眼波流轉處,熠熠生輝。
楊凡沒想到女子竟是如此的俏麗,心中一奇,怒氣先消了一半。
“剛才實在是抱歉。可是……你要怪就去怪他,”女子纖指一點,指向神秘男子,“誰讓他平白惹下許多風流債來。”
楊凡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隻見神秘男子漠然扶著馬頭,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不知是不是換了衣服的原因,昨日他身上的溫和之氣淡了許多。
相逢以來,他不曾留意男子相貌,此時細看,眉宇間恬淡超然,雙眸烏黑勝墨,又寒冽如泉,看過之後竟然有驚豔的感覺。楊凡不禁想道:難怪要被截去做壓寨相公。
“你不是生氣了吧?”微風拂動,女子翩然落地,正落在男子身邊。
“沒有。”男子不著痕跡地避開一點。
“臉都黑了,還說沒有。”
男子停下來,直直看向她的眼,看得那一雙鳳目裡的笑意逐漸凝結,才說:“沒有。“
“沒有就沒有唄。“女子乾笑一聲,嬌聲道,”我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我是什麼人,可不敢劫你慕懷微。我錯了還不行嗎?“
慕懷微?楊凡下意識的想起一句詩來: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我並沒有生氣。“男子無奈地歎了一聲,”你多心了。“
女子不認同地撇撇嘴,說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麼?你要是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路吧。“
“我們現在要送這位公子去雲怡坊。”慕懷微頓了頓,問,“你要去麼?”
“雲怡坊?”女子俏麵一寒,可悄悄瞄了一眼對方,又扯出笑容來,說,“我去啊,怎麼不去呢?”
於是,楊凡有多了一個同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