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後，秦玥的生活平淡得如同一條筆直的線，一個人走路上學或者回家，在課堂上昏睡或者看小說。

跟元柯也隻是短信、□□聯係，幾乎從不打電話，上課第三天晚自習前，元柯送吃的來學校，依舊是禮貌而生疏的交流，見麵不過短短十來分鐘，秦玥回到教室看著飯盒裡的味千壽司感覺沒有一絲胃口，乾脆全都分給鄰座的同學。

路曉的短信幾乎從早到晚，秦玥隻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提過元柯的存在，但隻說是突然冒出來的追求者，不知道怎樣開口說已經跟其他人在一起，也不想說——這是一種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保留心態。

“在跟向雅和兩個考友唱歌。我明天晚上的飛機回重慶。”晚自習的時候收到這條短信，秦玥猛然意識到自己回重慶的這四天裡，路曉其實從來不曾退出過她的生活，甚至更加理所當然地存在著，短信還沒來得及回，路曉的電話打過來。

“在上課呢。”秦玥埋下頭輕聲對著話筒說。

路曉的語氣帶著些許醉意，“你不用說話，我唱歌給你聽。”

然後音樂便不由分說地響起來，秦玥無奈地插上耳機。

“總是忍不住寂寞掉下眼淚，你才會給安慰。擔心短暫的晴天，隨時都可能被陰霾收回。等待，有可能最壞也最甜美，我樂觀卻疲憊。因為，太怕失去你所以連快樂裡，都裝滿傷悲……”

《左邊》。每次去KTV都會聽到路曉唱的歌。心口發堵，這些天裡刻意逃避的熟悉感覺再次襲來，並在體內肆意衝撞愈演愈烈，路曉的唱出的每個字都那麼直接而用力地敲入秦玥心裡，秦玥感到難以招架，幾乎喘不過氣來。

“伸出右手，想陪著你向前走，感受你愛我的心跳在左邊，那麼深深愛你的我，相信你會了解。”

手心開始發燙，路曉前天說，“你知道嗎，在北京的時候我其實冷得不行，可是好像全身的熱度都集中在了兩隻手上，我隻想握著你，讓你不那麼冷。”

“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用左手牽著我走向明天，未來很遙遠卻會實現，心在同一邊就能夠聽見，你說的那句我愛你……”這一段路曉幾近聲嘶力竭。

秦玥鼻子發酸，水汽升騰令視線開始模糊，愧疚與自責像瘋長的藤蔓，緊實地將她包裹住，密不透風，纖細但堅韌的枝蔓深刻地陷入肌膚，勒得生疼。

音樂停止，秦玥聽到路曉身邊的人大聲講話的聲音。

“你繼續上課吧，認真點哦。”路曉嗓子有點啞，秦玥“嗯”了一聲掛斷電話，終於哭出來。

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是被自己選擇性遺忘的幾天前的片段。

秦玥在□□上對路曉說，“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元柯對我好是因為他說他想追我，可是你沒有任何理由。”

路曉沉默了幾分鐘，回複了一句：“那麼你也當我跟元柯一樣吧。”

這是路曉第一次含蓄地承認自己對秦玥的感情，而這一刻，秦玥一遍又一遍地想著這句話，突然明白也許在路曉若無其事嬉笑著的表象之下，內心承受著怎樣巨大的壓力。

不敢說喜歡，不能說喜歡，在秦玥連她的付出也不想再接受的時候，也隻能順著話題遲疑著說出，你就當我跟他一樣吧。

秦玥把頭深深地埋進手臂之間，對自己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

第二天上午，地理課，秦玥掛著耳機趴在課桌上發呆，隨機播放，陰差陽錯居然又聽到了《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