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的小兵久久沉默，半晌才開口：“將軍息怒，秋然定是有妙計才肯冒此大險的。請將軍稍待勿躁，等秋然凱旋之後再罰也為時不晚。屬下先行告退。”

喬翌不可見地歎息。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秋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喬翌大老遠的就從寨子門口聽到了“秋將軍回來了！秋將軍回來了！”他聽手下說秋然連匹馬都沒騎就這麼從對麵跑回來的，臉上都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喬翌把秋然召到帳中問話，“你……就這麼回來了？敵軍沒有封殺你？”秋然大喘氣：“那……個蠻……蠻王……實在……是……是……白癡啊……”一向談吐文雅的秋然如果說：“那個蠻王實是庸君”還可以接受，但如果說出這種話來，不可思議。

喬翌傻了，徹底傻了。

秋然一路上一直護著一個包裹，現在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解下打開。從裡麵“咕嚕嚕”滾出一個圓狀體，喬翌一看，不禁深吸一口氣，大吃一驚。

竟是蠻王的頭顱！

“先是蠻王軍師被我們所殺，接著是蠻王失策給了我們先機。他們失了頭領，亂了陣腳，自然是落荒而逃。”秋然牽動嘴角，淡笑。喬翌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的時候，秋然已經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對於私自出兵一罪，請將軍責罰。”秋然說著，抬起頭來，幾絲碎發垂在額前，仿佛一夜衰老，頗有幾分憔悴。“也罷也罷，你將功抵罪，去外邊領二十軍棍即可。”

“多謝將軍。”

三日後。

江北大軍返回帝都，先帝晉封喬翌為帝國少將，而在此次戰役中立下大功的秋然也從少校升為中校。帝國唯一的元帥，也就是喬翌的父親。他與喬翌多年未見，因此請他到元帥府上飲茶作樂，對酒當歌。喬翌走進元帥府的時候，並沒有因為這是他的故居而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撲麵而來，反而是麵色蒼白，冷汗泠泠。不是元帥府有問題，而是他爹元帥有問題。喬翌從小怕他父親喬睿尹，當然，這位父親從不下手打兒子。隻是生氣的時候比天塌下來還可怕。先是把戰戰兢兢的喬翌叫進書房裡，狠狠地瞪他，等著喬翌自己承認錯誤，坦白完了就會客氣地，優雅地吐出三個字：“滾出去。”並且是相當的溫柔。等喬翌出去並且體貼地帶上門的時候，就會聽見“當！”一聲，接著是“咚！”然後就是排山倒海之勢一通亂砸。等家裡的仆人打開門準備清掃的時候喬翌就會躲在他們身後瞄一眼——屋子裡已是一片狼藉，該砸的都砸光了。

喬翌想到這裡，打了個寒顫。

“兒子，你顏叔叔想把顏清送到你那兒曆練。”元帥直視著喬翌的眼睛，緩緩說道。

“顏清？！”喬翌目光一亮，激動無比。

顏清是帝國上將顏研的兒子，二十一歲。目前正在就讀帝國研究中心的機械係。喬翌已經跟他十三年沒見了。自從上一次酒宴過後。

那日先皇突然來了興致便召了這些貴族子弟去宮裡吃酒宴，而喬翌在宴上肚子不舒服就先回到房裡休息。顏清和喬翌是好兄弟，因此也先告彆了眾人陪著喬翌一起回去。那天晚上他們談了很多，從現在講到將來，還有自己的夢想。喬翌記得那時候自己是向往著當一個江湖隱士。可不想身不由己，貴族子弟是無法低調一輩子的。父親給了喬翌好幾條路，喬翌考慮了許久才選擇了從軍。

自己從未想過現在已經成為了覆手便可指揮千軍萬馬的總司令，指揮官吧。

也從未想過十一歲過後，有十三年的歲月未和自己的好兄弟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