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遠離故土 七年繁衍生息的……(1 / 2)

天恕傳奇 田裡耕夫 5087 字 11個月前

七年繁衍生息的上源鎮,再次陷入萬劫不複的悲慘沉淪,上源所剩無幾的幸存者,將這一切悲劇的禍害歸為淩易的罪過。因此,淩易被鄉民們認定為正真的妖魔。

旁述:在這愚昧倉惶的年代,民智鈍結,張揚魔界淵書,為避禍得福,術主集結上源鎮,一時魔勝繁衍,一些民間巫師借析福占卜的名義大行不義,紛紛設壇作法……因此,淩易和玉娘的身上常常留下巫師和鄉民那殘酷的毆痕。母子兩人不僅要忍受村民們運用世間最庸俗的智慧構思的惡意淩辱,還要承受這人間最粗糙的心靈釀造的冷落與孤獨。她們的麵容由於命運的殘酷與不公而寫滿了對於生活的恐懼惶惑和痛苦悲淒,忍受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落魄與貧窮,不到一年,玉娘就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夜色深沉

四周一片安靜。

正是淒涼悲痛時。

長空寂寂,親人已經離去,淩雲秋月一片淒清。隻有寡母孤兒獨守靈堂

深青寂寞的風,輕輕地吹。

白色孝服,衣衫飄飄啊,淒淒切切

庭院的黃葉,點點飄落

是什麼樣的情緒,千言萬語纏繞心頭,隻是麵對靈堂,卻難以開口。

孤獨懸掛天際的淒月,清灑涼輝,灑向玉娘那風中悲徹長發,灑向淩易那淒楚麵容

這第一次關於命運的悲劇,似乎啟蒙了淩易純潔善良的心靈開始憤怒仇恨、甚至歇斯底裡。同時撕咬著玉娘本來優美而深情容顏……

伴隨消消流瀉的淒涼月光……玉娘芙蓉一般的迷人笑容神采,從此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屬於憤世嫉俗的冷漠悲傷。她們不知道是悲是恨,她們的生命中那個還處於青春盛年迷幻期和童年紛彩期就這樣提前冰冷地結束。

風在吹,月更涼

玉娘獨自來到靈堂,麵對著幽幽靈堂,緩緩跪下,潸然淚下,說:

“淩坤、韻兒、諫兒,你們還好嗎?……淩坤,好好照顧那兩個孩子…易兒已經懂事了,正如你所說的,說話時那神采很像你,隻是那眼神讓我擔心……這可憐的孩子從生下來到現在一直背著命運給予他無儘的痛苦……淩坤,我現在不僅要經曆彆人冷落與淩辱。還要被對你們的懷念和愛戀折磨得寢食難安……易兒無辜地擔負起那麼大的罪名,他還隻是個孩子。痛恨卻也天天強烈……真無法想象他的未來還會經曆什麼樣的打擊!我很擔心他一輩子就在仇恨之中度過……淩坤,我真後悔當初答應你活下來。其實對我們來講,隻有死亡才是最圓滿最崇高的結局。而生存卻隻能成就更大的痛苦!”

此刻,周圍寂靜無聲,玉娘伏在案上,看著悠悠燈光,以淚洗麵,痛不欲生,說:“……淩坤,我想你們了,我想你們的眼神,你們的氣息,你們的聲音……那構成我生命的一切……你們要常常回來看我們,為我們的思念提供一些更生動的憑證。為我們的夢境注入你們的一襲馨香……淩坤,答應我,回來看我,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就在今天晚上,我等你…”

玉娘說著泣不成聲,此刻淩易不知何時就站在靈堂門口,消消地凝望著母親,滿臉淚光。

片刻,緩緩走到母親麵前,撲進懷裡,失聲痛哭……

就在此刻,忽然刮起一場大風,庭院黃葉四處狂飛,大風吹起玉娘和淩易的衣袂和頭發,訊猛狂飄

兩人驚愕地看了一眼四方,緩緩走出靈堂,走到院子,此時,隻聽見院子沉重打開,朦朧月光之中,隻看見族長方長年扛著一代麵粉,緩緩而至,身後似乎帶著一股風

“族長?”玉娘緩緩迎上,輕輕施禮,眼神迷惑,她不知道方長年為什麼在深夜到來

方長年將麵粉放下,環顧四周一眼,看著在月光之中都能看出麵容消瘦的淩易,一時心酸,說:“易兒,過來,讓方伯伯抱抱”。說著一手將淩易摟在懷裡,此刻已見兩行淚

片刻,方長年緩緩站起,聲音低沉,說:“…聽馨兒說你們都沒有糧食了…沒辦法,白天都不能來,鄉民們都看著,隻好在深夜…”

玉娘深深地鞠一躬,此刻感動已無語,方長年緩步看著周圍,似乎有難言之隱,片刻才說:“…弟妹…你們如此悲傷、倍受欺淩,為了孩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彆的出路?”

“族長此話是什麼意思?”玉娘忐忑不安地看著方長年

方長年猶豫片刻,說:“其實你知道,他們在你家門前設壇作法、淩辱毆打,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讓你們離開…”

此刻,玉娘腦海轟然炸開,盯著方長年半晌沒有說話,她此刻擔心的就是淩易的前程,在她看來,離開了,飄零的生活對淩易來說,他的一生就算在悲傷的黑暗之中徹底告終。

方長年凝視著淩易,片刻無奈抬頭看著天空,說:“這是他們蓄謀已久的想法,看著你們母子如此饑寒交迫,我除了讓馨兒偷偷給你們送糧食之外卻幫補上什麼忙,經過深思熟慮才萬般無奈地說出他們的真正用意”

玉娘和淩易此刻恰似晴天霹靂,此刻多少淩辱繞上心頭,原來一切都是蓄謀已久的陰謀,玉娘心裡隱隱有恨,平和悲涼的語氣之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剛強,說:

“可是,族長!難道我們離開,大家就能在這明月之下享受著新一輪的幸福嗎?他們對我們的懲罰還不夠嗎?再說災難和易兒有什麼關係?要說錯誤,這僅僅是天意。況且我們的親人一樣長埋黃土,受著同樣的災難。如今往事已成煙雲,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讓時過境遷?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難道我們天生就有罪嗎?”

其實,玉娘心裡明白這一切不幸遭遇的根源,隻不過,隻不過這番話是對這將近一年所受過淩辱迸發的怨和恨

方長年看著玉娘,知道她是在迸發深處內心的怨恨,他沉默片刻,緩緩回頭,凝視著玉娘,避開鋒芒話題,語重心長地說:

“…妹子…易兒還小,與其留在這個地方讓他倍受淩辱而令他幼小的心靈就充滿仇恨,倒不如離開,到那藍天白雲的地方,自由自在,健康成長…”說到這,方長年想了想,說:“淩坤先生是何等清潔之人,易兒是他留在人間的唯一獨苗,帶易兒到乾淨的地方去,讓他繼承他父親的高古清風,彆讓他從小就被仇恨玷汙”

“…可是…”此刻玉娘已經泣不成聲。

淩易似乎明白了什麼,悠悠看這明月,麵色無比悲涼。

方長年這時忍不住淚水,又將淩易摟進懷裡,沙啞地說:

“易兒,你和母親是你父親在人間唯一的牽掛,如果你願意,就跟母親走,離開這傷心地,等你長大了,沒有人認出你們了,方伯伯再想辦法把你們找回來。”方長年說著便拭去淚水,對玉娘說:“…妹子…鄉親們說了,要是你們走,他們不會泄露易兒還活著的秘密,我方某一切都無能為力,如果你不願意走,我會一如既往給你們送糧食…如果你們決定要走,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的財產足夠你們在外麵安度幾年,你們要謹記,在外麵要隱姓埋名,在易兒沒成年之前千萬彆露麵”

方長年說完便無奈地走了

玉娘知道方長年是好意,然而,久居於此,說離開就離開嗎?況且,這裡有著丈夫和兩個孩子的點點回憶

看著方長年黯然離去的身影,玉娘心中亂作一團,萬千愁緒在腦海中紛至遝來,仿佛在一片雜亂的洶湧波濤之中掙紮。

母子兩淒然相望,咭問蒼天

夜,茫茫

天如死水,月色如刀,隻是夜風在吹

月光恍惚之中,院子的殘垣斷壁,遍地的落葉。仿佛在幽靜之中,淡淡落淚

茫茫人間,路將在哪方?

此刻的人,心還有淚麼?

幾日裡,上源陰雨濛濛

在風中翻滾綿延的漫天黃葉及遠方千山萬水的混沌輪廓,似乎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

淩易和玉娘失意蒼涼的麵容終日寫著被秋日落葉的黃色凍結、被淒涼的雨霧所慣愛的傷楚表情。

漫天雲霧方向難辨,如同玉娘著這幾天的心情

是走,還是留?是留,還是走?

玉娘不知所措,母子兩人幾日不出門外,隻有鄉民天天圍在門外,怒罵聲,砸門聲,往院子裡扔石頭聲,寂靜淩雲園,總是有在不經意間的忽然驚響

在風雨聲和忽然驚響聲之中,還有風中悲戚的琴聲,淒徹蒼穹

那琴聲,時緩、時急、時怨、時哀。

仿佛有訴不儘的人間悲涼,踏著朦朧煙雨,向四方蔓延連綿……

亭台之中,玉娘渾身白色輕紗,輕輕撫琴。這是淩坤死後,她首次彈琴,她似乎在用動人的琴聲,給淩雲園留下某種含義不明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