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您還是操之過急了...這陽氣過甚,也是傷身啊。”
“好了,本座不是讓你來數落人的。本座且問你,導出右使體內大半陽氣,他的身子是否就無礙了?”
“回教主,如若老臣沒有算錯,餘下的陰性內力應該會助右使大人內腔變化,聖胎安穩,自然右使身體也會損傷小些。”
“嗯,好。”
“還有...”常長老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這幾日血祭可否暫止...老臣擔心右使大人氣血兩虛,恐怕更是傷身...”
過了小半晌,慕洋也並未回應。
顧朗坤在外間稍候片刻,提步邁入殿中。抬手朝玉榻上之人行了揖禮,“教主。”之後並為多言,立在一旁。
“顧左使,明日你隨常長老至玄冥壇為右使診脈,並將聖胎情況報於本座。” 慕洋倚靠在玉榻之上,神情倦怠。
“是。”
“都下去吧。”慕洋閉著眼睛,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常林和顧朗坤跪安,正準備離去,卻聽到榻上傳來那人的聲音。
“這幾日,血祭就不要行了。”
顧朗坤猜想教主應是於自己說的,便應了下來。又等了許久也不見再有指示,便輕聲退下了。
行至殿外,卻見常林負手立在階前,舉頭望月,似是在等著什麼。
顧朗坤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常長老。”
“顧左使,”知他在自己身後停下,常林卻是了然一般,並未回身。
“長老可是找朗坤有事?”
“老朽隻有四個字想對顧左使說。”
“長老請講。”
“不要逃避。”
“不要逃避?”
“嗬嗬,希望老朽不是多言了。”說著,常林提著藥箱走了。
顧朗坤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思索著他留下的那四個字。
“不要逃避,麼...”
夜涼如水,月光如水般流淌在階下,顧朗坤望著天邊稀疏黯淡的星辰,覺得那捉摸不定的感覺像極了自己的內心。
恍惚間就想起了少年急切的祈求,“左使大人,快救救我師父吧,求你了,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
血,他流血了...
不是沒見過血從他胸口滴落的樣子,可這麼想象著,顧朗坤心裡卻愈發不安起來。
籬瑾向來是個能忍之人,若不是對著自己,很少會言及自己的傷痛。他也理應知道這血祭的重要,可他卻任自己的徒弟空手下山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時自己坐在他床榻邊,他毫無生機的麵色,微弱低沉的呼吸,似乎都昭示著他的不適...
思及此,一向淡漠如冰的顧朗坤也覺得心神不寧,一刻也不想耽誤了,他騰身而起,向山巔的小院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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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蹲在小院門口,望著漆黑的巷口,心裡期待著爺爺的出現。
左使大人那麼狠心的摔手走了,小竹在殿前等了一會兒,卻覺得無望了。茫然的走了一會兒,卻忽然想到爺爺是教中德高望重的醫者,小竹一下子來了精神,跳起來急急的奔回自己之前和爺爺居住的小院。
搖了好長時間門,卻無人來應,院裡也沒有燈火。可是現下,也隻有爺爺可以就師父了吧。
小竹隻能在門邊等著,嘴裡一遍一遍的默念著,“師父,撐下去,等著小竹...”
當他遠遠望見那個顫顫巍巍走來的老人時,當真是欣喜若狂了。
“爺爺,爺爺!”小竹跑過去,扶住常林。
“小竹?”常林顯然對於小孫兒此時的出現感到驚奇,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爺爺,快和我去看看師父吧,好多好多血,快啊,快!來不及了!”小竹搖晃著爺爺的胳膊,著急的有些語無倫次。
“你彆急,慢慢說。”
“度氣之後左使大人把師父抱回屋裡,我就覺得不對勁,後來他把我關在屋外,又行了血祭,讓我把血送下山。我怕高,就又跑回去,然後就看到他半個身子跌落在床外,嘴裡身下都在流血...”
聽著小孫子的敘述,常林麵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不該是這樣的啊,如果照自己的安排不該是這樣的。等不及小竹說完,常林拉著他就躍身而起。常林雖然年紀大了,功夫卻並未衰頹多少,幾個騰挪便落在玄冥壇院前。
小竹定了定神,幾步上去推開了門。
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聞慣了此味的常林絞緊了眉頭。
兩人邁入院內,走向臥房,卻看到了那個立在房門口一動不動的人。
常林走上前去,輕喚了一句,“左使大人。”
呆立在那裡的顧朗坤卻毫無反應,似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
常林隻得側過身子,看向屋內。眼前的一切讓他也渾身一震。
滿眼的血紅色...
地上暗紅色的血跡尚未乾透,碎掉的瓷碗散落之間
白衣男子攤軟在錦榻之上,麵色蒼白,隻有那一抹血色,妖豔酴醾。身下似乎仍舊有血在湧出,垂在榻沿便的被角有血正一滴一滴的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