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溪軒。
這便是我今後的住處。據說,這裡原來叫‘秋紗軒’,是鐘姬命人改了名字。她是想借西施告訴我,再有美貌再得徐風清歡心又如何?正如吳王的寵妃西施一般雖得儘寵愛,終究是出身低下的浣紗女,終究隻是妾室,而非王後。我也不會成為鏤月閣的花魁。
隻是,這能夠相提並論嗎?笑話,我非西施,她非王後,徐風清更非吳王!這鏤月閣也不過是一個銷金窩罷了。
思量間,如銀鈴般的笑聲便已傳入我耳。美人娉婷而來,三千青絲挽做墜馬髻。斜插一支串珠菱花簪,繁複的翠玉流蘇碰撞出泠泠的聲響。
我施長輯之禮,“見過鐘姑娘。”長輯,不分尊卑的相見禮,拱手高舉,自上而下,我卻做得十足的恭敬。意在提醒,你我都是同樣的人。尊敬,是我給你的。而不是,你強加的。[font=ˎ̥]
[font=ˎ̥]
她憤恨,卻苦沒有理由發作。於是又生一計,斜倚窗欞,輕翹蘭指,“葉妹妹對這屋子可有不滿意的地方?儘管跟姐姐說。下人若是侍候的不周到,你覺得不滿意,姐姐替你懲戒他們。”她的話語溫和,這便是書中所說的綿底針吧?說我多心也好,不多心也罷。我隻知道,多留個心眼總是錯不了的。[font=ˎ̥]
[font=ˎ̥]
她拉起我的手,命身邊的紅兒關了渙溪軒的門,領屋內眾人退了出去。坐在床緣邊,她拿著絹子,悄悄抹淚,“妹妹,我們都是命苦之人。說得好聽是名妓,賣藝不賣身。其實不過是官宦人家的玩物罷了。等這顏色褪去,還會有誰記得我們?那外麵的恩客可全是豺狼,就等著你放下警惕,連你的貞操都想奪了去!”說著,說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止不住的往外冒,梨花帶雨也不過如此吧。她的所謂的掏心掏肺的真話,我不願接受,更不敢接受。心中厭惡,卻又不動聲色,任她握在我的手。[font=ˎ̥]
[font=ˎ̥]
“讓妹妹見笑了。姐姐真是失禮。”說罷,紅了鼻翼,眼眶倒吸著淚水,楚楚動人,怎麼看都是真。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我信不過。[font=ˎ̥]
[font=ˎ̥]
她盯著我的眸子,真切道,“姐姐是心疼妹妹。感傷自己的身世,同樣是年紀輕輕便淪為樂籍。我們這樣的女子,隻有惺惺相惜,才能有出路。”[font=ˎ̥]
[font=ˎ̥]
“姐姐說的是。我們同為可憐之人。唯有惺惺相惜啊。”輕柔太陽穴,作勢便要暈倒。[font=ˎ̥]
[font=ˎ̥]
她趕忙扶住我,驚道,“妹妹是怎麼了?”[font=ˎ̥]
[font=ˎ̥]
我微微踹氣道,“恐是趕了近千裡的路。舟車勞頓,以致身體不適。”[font=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