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2 / 2)

七年間的愛 庾樓月 5503 字 11個月前

韓蔚暖隻覺得手腕上一鬆,玉石手鏈就應聲掉在地板上。她倉皇失措,一臉不信地盯著一地破碎,伸出左手想去撿,又被拿著電話的右手所礙,根本夠不著。她像是終究死了心,任由一地玉碎,和一根斷了的紅繩,淒涼地躺在像鏡麵一樣乾淨的地板上。

“怎麼了?”

林陽像似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又見韓蔚暖頓了半天,以為出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杯子掉地上了,我一會讓保潔阿姨來整理。”

韓蔚暖像是平了平氣,過了半天才讓聲音恢複正常。她不敢告訴他自己到現在還帶著這個玉石,像是一說就失了做朋友的資格,所以每次與他見麵,她不是穿著長袖的衣服,就是脫掉手鏈放在包裡。

“你自己小心一點啊。老大不小了,還跟個小孩一樣迷糊。”

林陽聽她聲音沒什麼異樣,也就又變得無所謂。

“你怎麼就突然要結婚了?沒聽你說起啊?”

韓蔚暖聽著林陽的問聲細語,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默默往下掉。

“我一個月前就打算告訴你,哪知道那段時間你一直關機。我想你是太忙了,也沒打擾你了。下個月10號就舉行婚禮,找個時間我們吃頓飯,你還沒見過她吧……”

韓蔚暖覺得耳邊的聲音恍恍惚惚的,她抓不住一個重點詞,隻是覺得耳朵嗡嗡的響著。她記起林陽在工地那幾年,他打來的電話說再見前總會輕輕地說句 “我愛你”。因為手機沒信號,林陽是在辦公室用座機打過來的,旁邊不免有人,所以說這句話時,聲音總是低低的,韓蔚暖有時甚至覺得聽不清楚,但是她就是知道林陽說的是這句話。現在,她甚至忘記了這句話從林陽口中發出的聲調是怎樣的,真想再聽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怎樣掛了電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是“恭喜”或者其他幾個客套的詞。

止痛片的藥效漸漸起效,韓蔚暖覺得胃部的抽痛和下腹的脹痛都得到了緩和。她蹲在地上,一點點地將落在地板上的東西撿起,鑰匙原來是被她放在了化妝包裡。她扶著牆站起來,摸索著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門打開了,因為沒人,屋裡黑漆漆的,隻有走廊的光從韓蔚暖的身側投射進來,正中間就是她單薄的人影。她借著燈光摸到了牆壁上的開關,客廳的大吊燈全打開了,撲麵而來的暖氣讓韓蔚暖終於覺得有些溫暖。

韓蔚暖借著這暖氣匆忙換了睡衣,走進浴室準備舒服地泡個熱水澡。她再沒有精力再放什麼精油,點什麼香薰蠟燭,隻想將自己置於浴缸裡。

當她舒服地躺著的時候,她就想起了林陽。林陽提前被調回北京總部的時候,兩人是真的覺得幸福了。雖然他們的公司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兩人還是決定將房子租在城中心。租了一間不大的單間,供暖還經常出問題,可是因為有彼此,這一切都能忍受。他們在小小的出租屋裡暢想了所有美好的未來:要買一個有大浴缸的房子,暖氣一定要足,客廳的燈要大吊頂的……林陽以他設計師的身份嘲笑她的夢想就像個暴發戶,氣得她滿屋子的追打他。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漸漸忙碌起來,一個星期不見是常有的事情。今天林陽加班,明天韓蔚暖加班。直到那一次,林陽的公司,因為體諒他滿城跑得辛苦,就在公司的職工宿舍分配了一套住房給他。林陽高興的回家告訴韓蔚暖,她卻並不高興。那段時間,剛升為部門主管的她正在忙於和一個外企談新的廣告合同,並不樂意來回跑通城。兩人因為房子的問題不歡而散,林陽怪她太看重事業,韓蔚暖覺得他太過去自主。最後退了那個小屋,各自在公司附近住下了。這樣下來,本來就忙碌的兩人見麵的機會更少了,一個月也很難見一麵。

幾個月後,林陽的父親突發腦溢血進了醫院。兩人匆匆忙忙地乘飛機趕回家鄉。幸好林爸爸的病情並不嚴重,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總算是好轉了。林家父母經過這事算是受到了驚嚇,眼巴巴地拉著兩個人的手要求他們早點結婚,讓兩位老人抱上孫子。回到北京以後,林陽就買了戒指,還真是半跪著跟韓蔚暖求了婚。韓蔚暖早就自認是林家的媳婦了,結婚她當然是同意的,隻是她知道林陽這個時候要和她結婚,是希望要個孩子了卻父母的心願。這個她就不同意了,這幾年剛好是兩人的發展期,現在突然要個孩子,產假請幾個月,彆說是提升了,不被辭退就是萬幸了。為了這事,兩人吵了不下十次。最後兩人都沒了精力,避談這些話題,到最後連見麵都刻意減少。

“我們冷靜一段時間吧。”

林陽打來電話,不慍不火地拋出這句再平常不過的分手語時,韓蔚暖也覺得恍惚不覺。她不知道兩人怎會走到這步田地。她想了一萬個方法試圖解決這件事,可是萬萬沒想過他會提出這句話。她是真的感到心涼,第二天就賭氣地回了他的電話,同意分手。林陽不知道,她說出這句話前的一晚,整整在家哭了幾個小時,第二天都不敢頂著那雙熊貓眼去上班。

兩個人就這樣失了城池,一個向東走去,每一步都是不忍的艱辛;一個向西前行,每一步都沾染著前進的心酸。

在浴缸裡泡了一個多小時,韓蔚暖才算是舒服了點。她披上浴袍站在衣裝鏡前仔細端量。因為工作關係需要每天上妝,皮膚早就不像大學時的清新,長期熬夜的後果是卸了妝黑眼圈就特彆明顯。她的手在臉上拂了拂,居然在眼角處看到了魚尾紋。她慘然一笑,鏡子裡的自己陌生得可怕。韓蔚暖覺得全身無力,手一垂,剛好落在洗漱台上放著的香水瓶上,一大瓶的香水就重重地摔在沒鋪地毯的地麵上,玻璃瓶應聲而碎,一地香水四處流竄。韓蔚暖細看之下才發現,那是林陽幾個月前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當時她看著盒子上的商標,還笑話他,分了手後倒是愈加浪漫,舍得花錢了。回家後,她拆開包裝,才發現這是幾年前兩人在商場裡看上的一款香水,價格對於那時的他們真是貴得離譜,韓蔚暖拉著想刷卡的林陽走出了商場,心裡想著等我們有錢了,我們要把那店裡的每一款香水都買一瓶。韓蔚暖從來不敢噴它,也舍不得。怕是一噴,這味道會讓她想起林陽。熟悉的香氣充斥著整間浴室,韓蔚暖隻覺得覆水難收。她與林陽相戀七年,終究落得勞燕分飛,再也回不去了。

她記得那麼些年,自己還站在林陽身邊笑靨如花,兩人去寺廟遊玩,一個年長的師傅說過一句話,她當時還真是信誓旦旦地反駁了。現在想來,原來那是真的。他說:這人世間沒有一段感情真的經得起地老天荒,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