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的指尖是溫涼且柔軟的,明明是另一個自己,也是自己最熟悉的觸感,戳上來時,卻叫燕奕歌晃了神。
好像和以前自己觸碰自己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燕奕歌瞧著易淮收回手,但觸感和溫度卻殘留在他嘴角,經久不散,仿佛被什麼黏在了上頭一般。
易淮的手指離開後,燕奕歌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
薄唇鋒利,顯得無端有些冷戾。
被易淮撩上去的麵具就掛在他的腦袋上,遮住了一半的額頭,還壓住了一點眉梢。
燕奕歌回過神,淡淡玩梗:“天生不愛笑罷了。”
易淮一頓,笑得更深,那好看的眉眼彎得更漂亮。
他先前還在想二次黑化後的自己好像冷傲了許多,現在看來其實也不是。
癱著臉多好,大俠風範。
冷不丁來一句這樣的話,也很有趣味。
易淮笑得深了,就沒忍住想咳。
租的馬車車夫雖然駕車平穩,但這馬車畢竟隻有這麼點空間,燕奕歌要給他順順背,易淮又東倒西歪地,想笑又壓不住嗓子裡的癢意,就再撞到了燕奕歌懷裡。
燕奕歌半摟著他,另一隻手壓在他的脊柱上,順了順,又輕輕捶了捶。
“醫生也說過情緒要少些起伏。”
易淮緩過來了一點,就想嗆聲:“這不也從沒聽過嗎。”
他特意沒用主語,因為無論在他還是在燕奕歌的記憶裡,反正醫囑一大堆,聽進去的有半句就不錯了。
燕奕歌無言以對。
易淮靠著他的臂彎,又忍不住往他那邊挪了挪:“你身上是真暖和。”
八月底的天,鯉泉在南方,而且算是龕朝大陸國土中最南的城市了,易淮卻覺著有些涼。
燕奕歌幾乎沒有遲疑地,在易淮開口說出這話時,就伸手攬住了他。
不能送內力進易淮的身體裡,就用內力給他暖暖身體。
易淮當然感覺到,因此他彎彎眼,心情很好地閉上眼,乾脆靠著燕奕歌坐,腦袋也抵上了他的肩膀:“果然還是世界上有另一個自己好。”
他這身體容易疲勞,燕奕歌也知曉:“睡吧,到了喊你。”
易淮便沒再出聲。
他其實不太睡得著,心裡終究記掛著葉芊沫這事。
易淮覺得這背後可能是個大劇情,就是那種一環扣一環的,因為本身取得葉芊沫信任這事兒就要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當然,《青雲上》也不是沒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任務,但易淮沒見過這種任務的NPC像葉芊沫背景故事這麼複雜,而且最後還死掉了。
易淮還沒開口,就聽見燕奕歌輕聲說:“感覺她死了,這個任務才真正進入正題。”
易淮抬手打了個響指:“英雄所見略同。”
燕奕歌語氣涼涼:“我們是同一個人。”
當然所見略同。
但不用易淮說什麼,燕奕歌又自己補了句:“所以我們都是英雄。”
還搶詞兒。
易淮失笑,甚至哼笑出了聲。
燕奕歌垂眼睨他,瞥見那細長濃密的眼睫在白瓷般的臉上投下陰影,界限分明。
本來是想問句怎麼這麼開心,但話未出口,燕奕歌已然有了答案。
易淮笑,不過是因為覺著另一個自己終於放下了心裡那點情緒。
可另一個自己或許並不知曉,他心裡那些陰冷、壓抑的暴虐戾氣能夠紓解,全是因為他也出現在了這個遊戲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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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海神廟後,沒走正山門的長長階梯,而是旁側的官道,馬車一路直上,抵達側門。
當然,根據葉芊然所說,他們探查到的,葉芊沫當日是騎馬上來的,隻是易淮不方便騎馬,還是馬車還原一下。
到了海神廟後問觀內道士,也得不出彆的說辭,都與葉芊然所言一模一樣。
易淮又去了葉芊沫要的那間廂房看了看,因得葉芊沫失蹤一事,廟內一直都是封存處理,未有人使用挪動,但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隻是易淮有了個新的結論罷了。
葉芊沫未在這間房過夜,甚至恐怕沒在這兒待上太久,就離開了。
沒有打鬥痕跡,說明要麼是有人從旁側山道上來,且是熟人或她等的人;要麼就是她自己離開,沒有人來。
且葉芊沫特意與觀內人說有人來找她這事,易淮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故意告訴人她約了人。
當然易淮也不完全排除她真的約了人,隻是那人沒從正路上來的可能性。
不過若是如此,那這人恐怕不是凶手也與葉芊沫的死脫不了乾係了。不然為何如此躲避?